教师节特备节目 | 方言朗诵：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信宜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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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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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
1873—1929
字卓如，号任公
又号饮冰室主人
中国近代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史学家、
文学家
梁实秋
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
梁任公先生晚年冇谈论政治，专心学术。大概系民国十年左右，清华学校请佢做第一次嘅演讲，题目系《中国韵文里表现的情感》。我好幸运咁有机会听到个次动人嘅演讲。那阵时嘅青年学子，对梁任公先生怀住无限景仰，冇系因为佢系戊戌政变嘅主角，亦都冇系因为佢系云南起义嘅策划者，实在系因为佢嘅学术文章对于青年的确有启迪领导嘅作用。以前都有冇少显宦，同埋叱咤风云嘅人物，来校讲话。但系佢地冇能够留下深刻的印象。
任公先生个篇演讲稿，后尾收录在《饮冰室文集》里面。佢嘅演讲系提前写好嘅，整整齐齐咁写在大大嘅宣纸制嘅稿纸上边，佢嘅书法好秀丽，用浓墨写在宣纸上边，非常美观。但系读佢嘅篇文章同听佢嘅次演讲，其中趣味就差好远咧，就好似读剧本同睇戏完全冇同咁。
我记得清清楚楚，系一个风和日丽嘅下午，高等科楼上面嘅大教室坐满齐人，然之后走入来一位短小精悍头顶光光下巴阔阔嘅人物，着住肥大嘅长袍，行路稳健，英姿潇洒，左右顾盼，光芒四射，个位就系梁任公先生。
佢行上讲台，打开佢嘅讲稿，眼光向下面一扫，然之后系佢非常简短嘅开场白，得两句话，第一句系：“启超冇乜嘢学问——，”对眼向上一翻，轻轻点下头：“但系亦都有一点啰！”咁谦虚又咁自负嘅话系好少会听得到嘅。佢嘅广东官话好标准，同国语差好远，但系佢嘅声音沉稳有力，同时又洪亮激亢，所以我哋甚至思考如果佢讲标准国语，效果反而会差一点。
我记得佢一开头讲一首古诗，箜篌引：
公冇渡河。
公竟渡河！
渡河而死。
其奈公何！
个四句话，十六只字，经过佢一朗诵，再经过佢一解释，演绎出一场悲剧，其中有起承转合，有背景，有人物，有情感。我系听先生演讲大概廿几年后，偶然间有机会在茅津渡等船渡河。只见黄沙弥漫，黄流滚滚，景象苍茫，一下感到哀伤，霎时间回忆起先生讲嘅个首古诗。
先生博闻强记，除开写好嘅稿之外，随时可以引用好多作品，大多数佢都可以背出来。有时候背下背下，突然之间冇记得下面系乜嘢，就会用手指敲佢嘅光头，敲咗几下，又记起，一大段一大段咁背落去。佢敲头嘅时候，我哋气都冇喘，佢记起身，我哋又同佢一齐高兴。
先生嘅演讲，到紧张果度，就会变成表演。佢真系会比手画脚，有时揞面，有时dem地，有时狂笑，有时叹息。听佢讲佢最钟意嘅《桃花扇》，讲到“高皇帝，在九天”果一段，佢一下好难过，竟然哭到冇停得落。佢罗出手巾抹眼泪，听课呢冇知几多人都哭咗！又听佢讲杜甫讲到“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先生又真系会从痛哭变成开口大笑。
个次演讲分三次讲齐，每次讲开，先生都会出一身大汗，睇起身好开心。听过个次演讲嘅人，除开当时嘅感动之外，仲有好多人从此对中国文学产生强烈爱好。先生曾经讲自己“笔锋常带情感”，其实佢在言谈演讲之中所带嘅情感冇知强了几多倍！
有学问，有文采，有热心嘅学者，系呢个世上又有几多？于是我惗起以前嘅一段经历，记咗落来。
文字：梁实秋
诵读：萝卜
方言：广东信宜白话
编辑：阿嘎
审读：一博
责任总编：老甘
投稿邮箱：jnufyzx@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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