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方言 | 陈晓锦、任士友：英国华人及华人的汉语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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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欧洲的英国全称“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王国”（United Kingdom of Great Britain and Northern Ireland）,又称“联合王国”（United Kingdom）。众所周知，英国在世界上曾经是位列第一的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号称“日不落帝国”，之后地位又长期排在世界霸主美国之后。但是，相对于对亚洲东南亚，北美洲美国、加拿大等华人社区的了解，这个国家华人的历史与现状，人们知道的却可能不多。其实，英国华人也有超过百年的历史。本文将简要介绍英国华人的历史，华人社区的现状，华人的语言方言取向，并简单披露我们2017年7月期间在英国伦敦、曼切斯特、利物浦的汉语方言田野调查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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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华人
较早到达英国的华人应该是十七世纪随着东印度公司的商船抵达的中国船工①，但人数零散。这也就是为什么位于英格兰西北部的港口城市利物浦成为了英国华人最早的落脚点之一的原因。作为港口城市，如今已经衰落的利物浦曾经辉煌过。
一般认为，华人开始较大量、成批量地到英国，要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6年英国在中国山东、河北等地招募组建到欧洲战场为英军服务，做劳务的中国劳工旅Chinese Lab our Corps（又译The First Chinese Regiment）算起。当年，这一批9.6万名劳工被安排从中国坐货船横跨太平洋，再乘搭密封的火车，花6天穿过加拿大，然后又再坐货船横渡大西洋到欧洲，历时3-4个月的旅途才抵达。合同规定他们一周工作7天，每天十来个小时，一年只有中国农历新年、端午节和中秋节3天假。他们挖战壕，修坦克，建公路，铺铁轨，清理战场，埋葬战死者，从事危险繁重的劳务，休息时只能待在营地，虽然营地离前线最近时仅有1英里，但是按照规定，即使营地被德国人炮轰，他们也不得离开。这些劳工在死后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他们每个人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数字标号。由于无法确认身份，在英联邦战争墓地中就是那些有数字标号的中国劳工也仅有约2000个，而有的资料显示，死亡人数恐有20000。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大量香港以及部分广东、福建的华人来到英国，则应该是最大的一拨赴英移民。其中尤以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香港新界一带的原住民，以家属团聚的方式进入英国为甚。其时，因为工业化、城市化的迅速发展，空前繁荣的英国中餐业促成了在香港许多无以为生，世代务农的居民的移民潮。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前后，华人移民的来源地不再主要局限于香港，华人来自中国各地的都有，但仍以粤港澳为主。百多年来，华人从英国的港口城市慢慢向联合王国的四面八方发展，从伦敦唐人街的莱姆豪斯Limehouse 地区逐渐开枝散叶，到如今几乎每个英国的大城小镇都有华人，华人成了英国的第三大少数民族，在英国的6400万总人口中，占了3%，人数在25-30万之间。据英国1991年的人口调查，其中，英格兰的华人超过了20万人，苏格兰约3万多人，威尔士约4000人，北爱尔兰约6000多人。华人出生地分布的情况是：在英国土生土长的华人约有28%，香港出生的华人约34%，中国大陆出生约12%，台湾出生的1%。辗转从马来西亚二次移民来的10%，从越南来的6%，从新加坡来的3%，从毛里求斯来的1%，从其他地方来的5%。与此同时，英国华人的谋生手段也从最初的以船务、洗衣业、餐饮业为主，到如今的各行各业都有。据英方统计，融入主流社会的华人律师和医生等精英行业的华人从业人员高达5万之众，是在英国的外来移民中最高的。02
英国华人的语言方言取向
由于华人移民的来源地主要为流行粤方言广府话，使用广府话的地区之缘故，广府话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英国华人社区的主要交际用语，被华人普遍称作“广东话”的粤方言广府话，无论是在华人聚集的唐人街，还是在华社的各种社团活动，日常交际中，一直是华人主要采用的汉语方言。2017年暑假的实地调查，我们走访了伦敦、曼切斯特及利物浦的华人社区，所到之处，听到的、使用的基本上是广府话。祖籍地为广府话流行地的华人是这样，祖籍地非广府话流行地的华人，如粤方言四邑地区，讲台山话的人士，香港的客籍人士，甚至广东闽方言地区，福建闽方言区的人士，中国其他地方的华人，大家见面首选的交流方言也是广府话。华人说，利物浦华人社区，原先台山话比较流行，现在也变成广府话了。香港新界的客籍人士在英国华人中占一定比例，由于粤方言是香港的官方语言之一，他们原先在香港时就是客家话、广府话的双方言使用者，因此客家话的使用也只如在香港时一样，只限于家庭亲朋好友之间。不过，与我们调查过的海外其他国家一样，土生土长的年青一代（华人称其为BBC——Britain born Chinese，区别于美国的ABC——American born Chinese），汉语方言，不但使用人数不多的客家话等，就是广府话也不例外，很多人都慢慢丢失了。令人惊异的是，比起亚洲东南亚的很多地方，比起非洲的南非、留尼旺，比起同为发达地区的北美洲美国、加拿大等等国家，英国华人接受华语（普通话，华人也称国语）的态度却更加鲜明，人数也更多，他们普遍认为，祖籍地方言固然要保留（这非易事，华人的第二、三代往往少说，不说方言），随着中国的崛起，华语的前途最光明。接触到的华人，无论是什么阶层的，都认为学习华语很有必要，对华语学习没有抵触情绪，相反不少人却对自己的华语不好感到羞愧，都表示愿意学习，也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学习，面对子女方言和华语学习的选择，他们宁可选择华语。
我们曾经接触过十几位被邀请为广府话发音人，年龄均只有十几岁的土生少年，他们不但英语流利，广府话流利，华语也同样流利，且有的还掌握了其他国家的语言。曼切斯特华人社团联合会的会长任洁仪女士，祖籍香港，6岁到英国， 本人是位成功的律师，也是中国第十六届全国政协的海外列席代表及委员，掌握的华语不及她本人说的广府话、英语，但她一直愿意，也一直在提升自己的华语水平，在正式的集会等场合，坚持以华语发言。这种现象在很多其他国家华人社区里是难以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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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华人社区的汉语方言
我们调查了英国第一大城市，华人最多的首都伦敦的广府话和客家话，还有英国第二大城市曼切斯特（据华人说，曼切斯特大约有4万多常住华人）的广府话，以下是这三个方言的声母、韵母、声调系统的简单介绍（注：伦敦广府话、曼切斯特广府话、伦敦客家话的简要音系略）。参考文献（略）
（原载《南方语言学》14辑，2018，本刊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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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晓锦 任士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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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牛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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