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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典学 | 甘于恩、刘倩:方言正音字典的定位与体例问题——评《广州话正音字典》

甘于恩 语言资源快讯 2020-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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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正音字典的定位与体例问题
——评《广州话正音字典》
 
甘于恩、刘倩
 
2002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由詹伯慧主编,周无忌、李如龙、单周尧、陈海烈合编的《广州话正音字典》(以下简称《正音字典》)。编写方言正音字典,这在汉语方言学界和辞书学界,皆属首创之举。主要原因在于粤语作为汉语方言中的强势方言,在海内外有众多的学习者,不少歧异的读音有必要从规范的角度加以选择、确定,以方便学习;另一个原因则是粤语是省港澳的社会通行语言,许多传播媒介(如电视、电影、报纸)乃是采用粤语作为传播语言的,加上粤方言文学十分发达,这就自然要求有一部在读音、字形、释义诸方面都较具权威性、科学性的方言工具书,以利于社会交际的正常进行。《正音字典》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版,可以说因应了粤语地区社会的急切需求,相信是会受到读者的欢迎的。
一、《正音字典》的贡献
粤方言的工具书,前此出版了很多,较具代表性的有黄锡凌的《粤音韵汇》(1940)、李卓敏的《国音粤音李氏中文字典》(1980)、饶秉才的《广州音字典》(1983)、周无忌、饶秉才的《广州话标准音字汇》(1988)、何文汇等的《粤音正音示例》(1989),质量上各有千秋。《正音字典》注意吸取以上各书的经验和教训,可谓后出转精,是一部值得向读者推介的方言字典。其贡献是多方面的,以下着重从收字、注音、释义、检索等方面简要做些介绍。

(一) 收字齐全

《正音字典》共收单字8781个,其中,几乎收录了《现代汉语词典》中的全部单字字目,此外,还尽量地收录了粤方言的特殊用字近二百个,如“”、“冇”、“嘢”、“咁”等,较之以往的粤方言字书,收录的方言用字更为齐全。《正音字典》中的字目不以音序排列,而是按部首顺序排列,同一个汉字即使有不同音义,也不单列字目,都统摄在一个字目之下。此外,《正音字典》对这8781个字统一编号,粤方言特殊用字也按部首笔划顺序插于其中,这样的处理既节约了篇幅,也使得字目清晰明确,同时,有粤音而无普通话读音的字也可以一起用一个统一体例编排,不至于因为读音的问题,影响排序。

(二) 注音精当

《正音字典》的审音、编写工作历时十年之久,每一个字音,都经过审音委员会委员们的认真研究,得之不易。因之粤方言读音复杂,有一部分字音很难明确,委员们本着尊重科学的态度,以从今从众的原则予以定音。对于那些已深入人心、家喻户晓的读音,有些不合古音及反切的字音,但考虑到语言应用的现实,也适当加以保留。如“纠缠”的“纠”为古见组字,按照语音演变的规律,本应读gau2,粤语区的人却都俗读为dau2,这样,《正音字典》就将dau2的音也收入,列在gau2之后,以<俗>注出。
赵元任在《语言问题》中指出,语音的变化有一个趋势就是“习非成是”,一个字被这种语言的使用者误读的时间太长了,这种误读的势力已远远大于原来合乎语音演变规律的读音势力,那么,正音时就不能不考虑这种情况。普通话这类情形也为数不少,如“呆板”的“呆”,“鲸鱼”的“鲸”等。所以,正音工作,要以语言事实作为工作的基点,在遇到像“纠”这样的字时,就应该把正俗两读都列出来,最终让广大的语言使用者们,来对其进行取舍。
   (三)释义简明
《正音字典》在释义方面不求义项完备,每个常用字字目只酌情收录其常用义项,因之本字典的性质是一部方言正音字典,而非词典,所以这样的处理也是适宜的。它一方面收录了《现代汉语词典》中几乎所有的单字字目,用现代汉语通用书面语进行简明易懂的释义;另一方面,对于少数体现粤方言特色的特殊用字,则先释以方言义,举方言例,再在()中附上普通话对译。而对通用汉字具有方言义项的,则以<方>注出,仍用通用书面语解释。

(四)检索方便

《正音字典》一个突出的优点就是检索十分方便。
1.《正音字典》用部首排列字目,8781个字按部首笔划次序编列序号,每个字不论是否属于几个不同的词,或是有多少个读音,都一律只在字典内以一个字目出现一次,并且也只出现在一个部首中。
2.《正音字典》同时编列了音序检字表,分为两种:一是附录一《广州话音序索引》使用本字典注音方案,按26个拉丁字母次序排列广州话音节;一是附录二《普通话音序索引》,采用汉语拼音方案,也按拉丁字母次序排列普通话音节。广州话特殊用字则收于附录三《没有普通话音读的广州方言字索引》中,按拉丁字母次序排列音节。
3.《正音字典》的注音符号选用了1990年香港语文教育学院在《常用字广州话读音表》中使用的国际音标注音系统,书末附录四列出四种广州话拼音对照表,是为了方便已经接触过其他三种拼音方案的读者,让他们了解广州话拼音方式上的不同。
《正音字典》兼备音、形两种索引方式,并有不同拼音方案附录,这样既便于粤语使用者查找,也便于其他方言区的读者对照学习,充分体现了实用性的特点。
二、《正音字典》的定位
不过,《正音字典》从某种意义上说,带有草创的性质,又成于众手,难免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客观予以指出对其日后的完善有利而无害。我们觉得,《正音字典》一个较明显的不足是定位不准,使得它在结构上和内容上都有缺失。
(一)定位与整体规范:
编纂一部规范型的字典,定位如何十分重要。《正音字典》在定位上还存在一些问题,主要表现在《正音字典》的规范性不够突出。从字典的书名也可以体认到编者的意图,即《正音字典》是以语音(广州话)规范为主的。这在该书的《前言》讲得很清楚。问题在于,如果一部字典只是顾及读音,而不管字形与释义,那么这种所谓规范的读音将失去实际意义。当然《正音字典》也在字形、释义上花了许多精力,做了不少工作,但由于没有把形、义的规范与语音的规范摆在同等重要的地位,这就造成了《正音字典》在结构上的失衡:语音的规范占据了主要的位置,而字形、释义的规范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而忽视后者又往往给语音的规范带来消极后果——即这种语音规范缺乏形、义的理据而显得与逻辑性不强。何华连在讨论辞书质量时将“科学合理的逻辑结构”放在第一位,这是很有见地的。可惜的是,《正音字典》在音、形、义的有机统一上还有值得改进之处。
举个例子来说,广州话“鲫鱼”也作“鲗鱼”,“鲗”其实是“鲫”的粤语白读音,《正音字典》为“”注了两个音:(1)tsaak9[贼],(2)dzak7[则],而第一个读音是从普通话“乌”(“乌贼”的异体写法)推出来的,问题是“”在粤语中并没有“tsaak9[贼]”的读法,因为粤语从来没有“乌贼”的说法(“乌贼”说成“墨鱼”),因此,粤语的“鲗”与普通话的“鲗”是同形而异义的东西,也就是说,严格说来粤语的“鲗”是个没有普通话相应读音的方言俗字(如同“哋”、“嗰”、“瞓”这一类方言字)。方言俗字的音、形、义规范应该以方言为本,而不应去迁就共同语。否则就会出现“”注出“tsaak9[贼]”这样在广州话中并不存在的虚幻读音。类似是情况还有“鲳”(鲳鱼)的注音,《正音字典》“鲳”字的注音是“tsoeng1[昌]”,实际上“tsoeng1[昌]”是“鲳”的文读,广州话“鲳”口语里读作“tsong1[仓]”,字写作“”,可是《正音字典》既没有“tsong1[仓]”的读法,又不收录“”字,这样就造成了“鲳”字注音的不完整和相关字形的阙如。
 对于某些方言字(也可以说是异体字)而言,义项是联系正体和异体的有机链条,有效地利用这个链条,可以很好地为规范服务,起到良好的导向作用。《正音字典》在这点上做得还不够。比方“猪、牛等脊椎旁的条状瘦肉”广州话称为“枚肉”[ mui4 juk9 ],其实写作“枚”是方言的俗字写法,本字应是“脢”,可是《正音字典》既没有在“脢”字条下注明“俗作‘枚’”,也未在“枚”字下列出“枚肉”义项的本字为“脢”。这就没能很好地贯彻编者主张的“从今从众”的收字原则,同时有效地区分正体和异体,使得字典的形体规范只局限于孤立的单字。类似的情况还有“馄饨”广州人几乎都写作“云吞”,虽然“云吞”是俗写,但字典有必要予以反映,只是编者可以通过字条间的相互照应,把编者认为是规范的字形推荐给读者。

(二)定位与音项、义项排列:

正如本字典的书名所宣示的那样,《正音字典》是一部规范型的方言工具书。那么,它规范的出发点应该是从广州话出发对方言的字音、字形和释义进行编纂,同时也可以适当照顾方言区学习普通话的需要,对普通话的形、音、义予以必要的介绍。广州话和普通话是本书的两条线,都很重要,但我们也应明白,《正音字典》编纂的目的主要是为懂广州话或以广州话为学习对象的读者,广州话这条线是第一位的。如果没有弄清这两条线的关系,就可能出现本末倒置的情形。

先来看《正音字典音项的排列。字典281页收录了“衖”字(异体字列为字头,这属于字形规范的失误,下面还会谈到),它是“弄(弄堂)”的异体字。编者列出“衖”的两个音项:hong6,lung6,其中lung6是“弄(弄堂)”的读音,而hong6则是“巷”的读音,问题在于,广州话“巷”字从来不写作“衖”,“衖”字读hong6是从普通话出发折合成广州音的(在普通话中“衖”又是“巷”的异体),也就是说,正音字典“衖”的两个音项,其实是“巷”和“弄”两个互不相关的广州音的简单加合,而如果以广州话作为立音项的基点,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这类的失误在象声词的注音上表现得特别明显,如“嗨”注了两个广州音的音项:hoi1,hei1,而实际上广州话并没有这样的象声词或叹词,何来正音一说呢?严格说来,“嗨”的两个音项也是按普通话读音折合成广州话读音的“虚拟正音”,是不应该收录进字典的。

再来看《正音字典》义项的排列。既然此书是广州话的正音字典,那么项的排列也应该以广州话为纲,反映广州话字(词)义的实际情况,可惜整部字典由于定位的问题,从字头到音项,再到义项,都带有以普通话为本的影子,使得义项排列无法突出粤语的特点。这是本字典一个较大的缺憾。假如编者意识到这一点,也许可以避免很多这类问题的出现。例如,到底那些义项是粤语的特有义项?那些义项是粤语和普通话共有的义项?那些义项根本不是粤语的义项?除了方言字(标有*标志的字头)外,义项的确定基本上以普通话为准。举个例子来说,“鸡”是个常用字,但在方言和普通话中未必意义全同,“常见家禽的一种”(顺便提一下,此义项亦不够全面)是粤语和普通话共有的义项,而“妓女”则是粤语的特有义项,粤语字典列出这一常见的义项是起码的要求,可是,因为正音字典》是从普通话出发来列字典的义项,因此,漏列“鸡”的“妓女”义就不足为奇了。这类的问题在本书中比较多,如“好”漏列广州话“得,必须”的义项,而“鱲”的第二义项“广东人称一种海鱼”实际上是粤语的义项(应标<方>的标志),这些疏失都字典的先天不足有关。
此外,有些字头的设立还值得商榷,如[7480]“耲”(东北地区一种翻土的农具)、[3573]“嘦”(只要),其字形也好,义项也好,在普通话和粤语中都不通行,而是仅见于其他方言,使用范围相当有限。将这些字收入并进行释义,就跟本字典的宗旨相背了,因为《广州话正音字典》正的是本地的方音,或者对普通话用字的相应粤语读音做出规范,而把异方言的用字和义项胪列于字典中,显然会干扰正音字典》的主要工作,影响字典的特色。
三、《正音字典》的体例问题
《正音字典》的前言坦承,由于字典编纂旷日持久,连贯性受到一定的影响,纰漏和错误在所难免。这也包括体例上的一些疏忽之处,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一)字头的规范。《正音字典》的“凡例”规定,该字典的收字“以国家公布的简体汉字为准”,繁体字和异体字在字目后用“()”列出。可是我们在使用过程中,也发现字典收录了一些异体字,如“衕”(“同[胡同]”的异体字)、“衖”(“弄[弄堂]”、“巷”的异体字)都列为字头。这显然违反了该字典的收字原则。字典的主编詹伯慧先生曾经说过:“在我国通用的汉字中,有许多冷僻字在汉字规范化的过程中已被作为‘异体’从汉字(词)典中淘汰出去。现在我们编撰汉语方言词典,在为特殊的方言词物色适当的书写形式时,怎么能回过头来千方百计地寻找那些冷僻古字,让它们来个‘借尸还魂’呢!”这个意见非常正确,遗憾的是《正音字典》不能一以贯之。
(二)字典的凡例。凡例对有些细节的处理显得过于简单,例如,对于又读音和俗读音的概念的交待就不够清楚,应再作细致说明:俗读音是指那些“习非成是”、在群众中普遍流行的误读音,但已“约定俗成”,故以<俗>注明;又读音是指一字多音而意义不变,几个音都可算正音,形成原因较复杂,有的是继承古音,有的是方言自身发展造成的。这样,明确了概念,在字典正文中,相应字目的标注也可显得更加清楚。如:
[2882] 抓,《正音字典》中标注了两个音项:
<一> dzaau2[爪],zhuā
<二> dzaa1 [渣],zhuā
这两个音项,在《广州音字典(普通话对照)》中,是把后者作为前者的旧读列出的。我们知道,读dzaa1应是仿普通话读音后起的音,dzaau2是老派的读音,这二者究竟是应该作为两个音项列出,还是把其中一个作为另一个的又读列出,或是像《广州音字典》中那样处理?对于这个问题,还是应该再仔细考虑的。
此外,字典对于<古>也需进一步明确。凡例中的说明是:“<古> 表示古汉语用字,也表示该义项用于古文中,置于义项之前。”现代汉语常用汉字事实上只有三千多个,而《现代汉语词典》及《正音字典》均收字八千多个,这其中,有不少字是古汉语用字,所以哪些字应该标<古>,哪些字不应该标,也是需仔细衡量的。像有些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标<书>表示书面上的文言词语的,如“[0087]臻(日臻完善、百福并臻)”、“[0271]讧(内讧)”等字,在现代汉语书面语中也常用到,可考虑不再标注,《正音字典》中这两个字均注了<古>,是不太适宜的。而像有一些字目,如“[0089]靧(洗脸之义)”、“[3910]夤(敬畏之义)”、“[8317]蹯(兽足掌)”等则确实应注出<古>的字样。
再有,凡例中并无<书>的条目,而在《正音字典》正文中,却出现了<书>的标注。如:
[6015] 胠koey1[驱],qū <书>腋下。从旁边打开:~箧(偷东西)。
可能是出于多人之手的缘故,《正音字典》在凡例的解释与正文的对应方面显得很不协调,可考虑日后再作统一调整。
(三)收字问题。这里谈谈广州话特殊用字的收录情况。《正音字典》共收录广州话特殊用字近二百个,与以往的粤方言字书相比,应较齐全,但也出现了一些较明显的失收。如有几个广州话中使用频率相当高的字被漏收:助词“咗dzo2”、语气词“口  添  tim1”、表示“累”“疲劳”之义的形容词“癐gui6”等。此外,有些常用的粤方言词语中的方言字音也可再选择适当收录,如“行一个kuaak7(兜一圈儿)”中的“kuaak7”、“湿lap9 lap9(湿漉漉)”中的“lap9”、“眼lai6 lai6(斜着眼盯着)中的“lai6”等,这些音在粤方言中都有相应的方言字,所以希望《正音字典》日后这方面能尽量多收一些字目。
(四)注音问题。上文已提到《正音字典》注音的一些问题,如“[2882]抓”的读音。语言是社会的产物,没有哪一种语言纯而又纯,在语言使用中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意外或例外,反映在语音上,就有文白异读、讹读、又读等多种情况。这样就使一种语言的语音面貌显得比较复杂,不是那么单纯。尤其在粤方言区,粤方言的使用人口不仅分布在两广地区,港澳及海外也有为数不少的粤语使用者,这就更使粤语的正音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
首先,对于某些字广州音的处理,还有值得再商讨的地方。
1.如果一个字有又音,哪个音放在前面,哪个放在后面?像“[0381]谎”为晓母上声字,《正音字典》中,其fong1的音列于前,fong2则列于后;而“[5168]栋”为端母去声字,其dung3的音列于前,dung6列于后。如果“常用”和“合规律”并不能重合,是按“常用”的标准,还是按“合规律”的标准?
2.“[0288]讷”noet9 naap9<又>,“讷”字属口语用字,按古音推导,依《广韵》内骨切,应读-t尾。读-p应是照“纳”字错误类推出来的音,那么,这个naap9的读音究竟算又读还是算俗读?
广州话口语音失收也时有所见,如“[0303]诅”有dzoey2的读音,《正音字典》只收了dzo2的音;“[3913]处”在“边处”等常用口语词中读音为sy3,亦未见于《正音字典》;“任”(姓)《正音字典》的注音是jam4,但更常见的读法是jam3,它与“构”的读法一样,是一种因避讳(避“淫”jam4这一同音字)而造成的读音。
    3.在广州话读音与普通话读音的对应中,也存在一些失误。如“[0057]夹”普通话中的jiá的音,字典未收,实际上,它也是和gaap8的音相对应的,广州话中有“夹衲”之说,义为“夹袄”。
(五)释义问题。释义精简是《正音字典》的一个优点,但正因要酌情选取“常用义项”这一原则过于灵活,也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不平衡的现象,因此也会出现诸多问题,主要有:
1.有的字目漏收了其常用义项,有的字目又多收了并非常用的义项,如:
“[0005]为”第二个音项wai6,wèi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义项“因为”,而《正音字典》将其漏收。
“[0007]主”共收7个义项,其中第6项为“预示”,这个义项罕用,可略。
2.释文的长短安排不平衡,有的释文过简(如[7237]“鸡”释为“常见家禽的一种”,没有揭示“鸡”的重要特征),而有的释文则过繁(如“鳢”的义项释文达近80字)。
3.有些释文不是规范的普通话书面语,带有方言成分,如“[0089]靧”释为“洗面”,“[0429]亏”释为“受损;遭折”。
4.有些释义不够准确,如“[0002]丫”,《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上端分叉的东西”,应是名词性的,而《正音字典》解释为“分叉的”,显然不准确;“[4043]馀”解释成“一般同‘余’”,亦不确,“余”姓不作“馀”。
5.有些条目的注音和义项对应有误,如:“[2108]逮”广州音dai6,对应两个普通话读音:dǎi和dài,而“<古>及至”的义项应在dài的读音下,《正音字典》将其误收在dǎi的读音下。
(六)附录索引的一些问题。正文中的个别字音在《广州话音序索引》没有收录,如“纠”的俗读音dau2。《普通话音序索引》中,由于上文提到的粤语普通话对音上的一些遗漏,也有一些读音未收录,如“夹”读jiá的音等。此外,附录四只列了4种粤语拼音系统,而未列《粤音韵汇》系统(黄锡凌),这个系统在港澳影响甚大,未列这一系统对港澳的某些读者可能会造成不便,这也是本书附录方面的一个失误吧。
 
《广州话正音字典》凝聚了穗、港、澳三地语言学工作者的集体智慧和辛勤劳动,展示了广州话研究的丰硕成果,取得了不菲的成绩。怀着对字典编写者们的敬意,本文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字典存在的需要改进之处,提出一些看法,希望对编者能有些许参考价值,使《正音字典》在日后的修订中更加科学和完善。相信这也是广大读者和语言学工作者共同的心愿。
 
附注:
① 何华连. 辞书质量的评价标准. 辞书研究,2003(3)
詹伯慧. 关于方言词的用字问题——以粤方言为例. 《庆祝<中国语文>创刊50周年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参考文献]
[1] 赵元任. 语言问题 [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2] 饶秉才主编. 广州音字典(普通话对照) [M]. 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3.
[3] 郑定欧主编. 今日粤语(上、下) [M]. 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1993.
[4] 李瘦芝、陈友良. 广州话同音普通话异音字汇手册 [M]. 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1988.
[5] 丁声树、李荣. 古今字音对照手册 [M]. 北京:中华书局,1981.
[6] 詹伯慧. 关于《广州话正音字典》[J]. 学术研究, 1998, (6)
[7] 陆镜光.《广州话正音字典》评介 [J]. 学术研究, 2002, (12)
[8] 胡培周. 关于做好粤语正音工作的建议 [J]. 暨南学报, 1990, (1)
[9] 李金陵. 误读与正音 [J]. 语文建设, 1996, (2)
[10] 邢冉冉. 广州话避讳语浅析 [ R]. 暨南大学中文系2000级学年论文, 未刊稿.   
 
(原载《辞书研究》2004年4期,与刘倩合作。收入《纵横辞海》,中国文史出版社)




(广州话正音字典,广东人民出版社,2002年 第1版)





作者 | 甘于恩、刘倩

本期编辑 | 卢诗芹

审读人员 | 陈娟娟

责任编辑 | 老   甘


往期回顾:
1、词典学|甘于恩:以更加开放的态度对待汉语词汇——也谈《现代汉语辞典》的收词和释义2、词典学|甘于恩:《现代汉语词典》相关词条的立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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