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田野杂记 | 张屏生：写在《內埔客家語研究》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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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內埔客家語研究》前面

张屏生

1978年我还在屏东师专求学期间，学校聘请了一位有博士学位的董忠司老师来教一门课——声韵学，对这门课我非常感兴趣，虽然当时老师出了很多额外的功课，但是并没有吓退我对声韵学的爱好。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认为他是一门有实用价值的学问，比起那些国语科教材教法、数学科教材教法……要有用处。例如我的名字外面的人都叫我「屏生」 pin 33 siǝŋ 55，唯独我家里的人叫我「屏生仔」pʰin 11 siǝŋ 55ŋã 55，我父亲则是叫我「屏生」pʰiŋ 33 seŋ 33，当时我还不知道我父亲讲的是潮汕话，我只是觉得我父亲[1]讲的闽南话怪怪的，我认为那是我父亲学得不地道的缘故。刚好有一个机会我就向董老师请叫这个问题，董老师立刻跟我说：「你父亲讲的可能是潮汕话，不是台湾的闽南话，所以你的名字才会念成那样的音。」我才恍然大悟，喔！难怪我姊姊的名字也都念得很奇怪，像「丽珍」台湾的闽南话念 le11 tin55，潮州话叫 li33 tiaŋ33，「丽娟」台湾的闽南话念 le11 kuan55，潮州话叫 li33 kiaŋ33。后来董老师他突发奇想拿了杨时逢(1971)〈台湾美浓客家方言〉这篇论文给我，叫我好好看，然后去调查六堆的客家话。我愣了一下，要怎么调查老师也没讲，但是老师说了，就只好去做。我利用放暑假的时候到竹田去学客家话……，当然当时是乱学一通，很多音会模仿，但是不知道怎么记？一直到1997年，当时我已经在屏东师院语文教育学系任教，高雄师范大学英语系的钟荣富老师当时申请了一个〈六堆地区客家话次方言的音韵现象〉的国科会计划，让我参与协助调查，我才有机会去学习调查客家话。刚开始做的时候，我先从整理客家话辞书开始，了解前人对客家话的记录方式，所以在1997年6月写了〈客家话读音同音字汇的客家话音系 ― 并论客家话记音的若干问题〉、〈台湾客家话调查所发现的一些现象）两篇论文，算是这个阶段的学习成果。经过这个工序在调查客家话方面我就比较有把握了。之后我自己整理了一份〈台湾客家话调查简表〉[2] 以及《客家话基础语汇调查表》(逐年修订中)，陆续针对台湾境内客家话次方言做调查。目前台湾的客家话除了四县腔、海陆腔之外，还有其他少数人使用的不同客家话，如果要研究就得全面调查。我先从六堆开始，每个乡镇先做一个简表，然后再到内埔、美浓、武洛和杉林做比较完整的词汇调查。因为内埔话是六堆客家话最具有广泛代表性的口音，所以就调查得比较详细。之后再扩及北部的四县腔(苗栗市、头份镇、桃园县龙潭乡)、海陆腔(新竹县竹东镇、桃园县新屋乡)、饶平腔(新竹芎林乡纸寮窝，苗栗卓兰镇老庄里、竹北市六家)、大埔腔(台中县东势镇)、诏安腔(云林县仑背乡、桃园县大溪镇南兴里、中坜市三座屋、宜兰县壮围乡)、武平腔(台北县石门乡干华村)、永定腔(桃园龙潭乡粗坑)、长乐腔(桃园县新屋乡槺榔村、杨梅市永宁里、苗栗县通霄镇乌眉里)、丰顺腔(桃园县观音乡蓝埔村)，平和腔(桃园县观音乡仑坪村)。

    在六堆客家话调查期间，我到竹田驿站旁的池上文库参观，发现常有一些客家乡亲来聚会聊天，所以就经常抽空来调查内埔客家话。在曾贵珍女士的协助之下，我很顺利的完成了《内埔四县腔客家话基础语汇》这一个阶段性的调查目标，也算是缴交了董老师30年前的作业。对于曾女士和多位发音人的热忱帮忙，谨在此献出诚尊恳切的敬谢。

    必需声明的是本书主要是提供学术研究使用，所以本书记音一律使用国际音标，内容共有几项：①〈屏东县内埔四县腔客家话音系语词汇〉。②〈六堆四县客家话次方言的语音和词汇差异对照表〉，③〈内埔客家话同音字表〉。④〈内埔客家话基础语汇稿〉。⑤谚语、儿歌、山歌。

    虽然后续校对的工作一直在做，但是错误总还是有的，我们很期待热心的读者能够不断给我们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让我们「知错能改」，毕竟「知音的反对要比外行的同意更教人高兴」。

                                                      2019年9月 张屏生谨志于屏东驽马斋

[1] 我的父亲是广东省潮阳县谷饶乡人，28岁来台。著名的潮汕话研究学者张盛裕和我父亲是同一个宗族，他所记述的潮阳话，不是县城的棉城话，而是谷饶话。我的母亲是潮阳县铜盂镇洋美村人，12岁来台；但是她只会听潮汕话，不会说。

[2] 在初次调查客家话方言点的时候，利用这份简表调查，可以在短时间内掌握到这个客家话的基础音系，包括声调的本调变调组合，小称词的语音形式，语法例句以及词汇差异。

1.学人丨董忠司：《内埔客家语研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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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 黄俏丽&唐宇

本期审读 | 杨   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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