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2022年第7期|政策文件大数据视角下的央地交流与政策执行力

近年来，中央部委与地方之间的干部交流变得逐渐频繁起来。2010年，中组部开展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央地干部双向交流，共有66名从中央和国家部委选拔出的中青年干部前往地方履职，同时中央也从地方选拔了63名厅级干部到部委任职。在2016年，中组部又组织了第二批集中交流任职，这说明大规模的央地交流任职已经逐渐常态化。但是学术研究却发现，央地交流有碍于地方经济增长。例如王贤彬和徐现祥（2008）、杨海生等（2010）都发现相比其他来源的干部，从中央部委调入的省长和省委书记使地方经济增长率下降了大约1个百分点。经验研究的发现与中央政府任用干部的实际做法之间的矛盾可能向我们传递了一个信号，即央地交流有其重要的积极影响，但却被现有研究普遍忽视了。

本刊在2022年第7期推出潘健平、马黎珺、范蕊和余明桂所撰写的《央地交流与政策执行力：来自政策文件大数据的证据》，本文基于政策文件大数据，计算并构建了各省落实中央政策的时长并以此作为政策执行力的度量指标，从而揭示了央地交流在政策执行方面所产生的积极意义。

第一，该文研究发现央地交流的省长使得政策执行力提升10.6%，相当于政策落实平均加快29天。拓展性检验表明央地交流对科技政策和保障民生政策的提升作用最为明显，这说明央地交流的干部对于投入大、周期长、见效慢的工作表现出更高的执行力。

第二，从影响机制来看，该文发现省长央地交流对政策执行力的影响在距离较远的地区、中央转移支付占财政收入比例较高的地区以及任期结束后实现政治晋升的省长中更为显著。上述结果验证了本文的三种理论机制。其一是信息传递机制，即央地交流的省长能够促进央地之间的信息流动，缓解央地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从而提升政策执行力。其二是资源获取机制。即央地交流的省长能够帮助地方获取更多的转移支付，而获得转移支付越多的地区更愿意服从中央的政策，从而提升地区的政策执行力。其三是政治晋升的激励效应。即从部委调任到地方担任省长向其传递了积极的政治晋升信号，而这能够激励省长更加努力的工作，从而提升了地方的政策执行力。

正所谓“良法美策贵在执行”，政策执行力是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基层表征，是衡量国家治理能力是否实现现代化的重要标尺。而地方干部作为政府组织中的微观主体，不仅是自上而下的政策落实与自下而上的政策反馈的汇集点，而且还是国家与社会的重要连接载体。研究发现央地交流这种干部治理模式可以有效地提高地区的政策执行力。因此，在干部培养方面，除了鼓励跨地区的横向交流以外，还要重视央地之间的纵向交流，这不仅是提升地区政策执行力的重要抓手，而且也是实现地方政府高效运转、推进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