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规划学研究》|魏丹 顾定倩《国家通用手语方案》的研制与试用（下）
Attention
《语言规划学研究》栏目改版啦！
小编有话说
近日小编收到不少读者反馈，表示相比于其他栏目，《语言规划学研究》栏目篇幅较长，影响可读性（小编似乎明白了阅读量不高的原因...）
但是办法总比问题多！我们决定在这一期对栏目进行试改版！我们计划——（以下划重点！）
将期刊的文章分期推送（具体期数视文章篇幅而定）
添加导读板块，科普关于文章的背景小知识
......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我们也期待您对试改版栏目的反馈，欢迎留言，一起进步，领略语标的精彩世界！
语标
文章导读
通过上期的阅读，你是不是和小编一样受益匪浅？实际上，不仅是汉语普通话一系列规范标准的制定充满着不易与曲折，作为语言文字的一部分，手语规范标准研制的道路也同样如此。相信大家已经初步了解了《国家通用手语方案》的研究背景、目标与原则，以及通用手语的词汇研究等问题。是不是觉得意犹未尽呢？不要走开，这期更精彩！
本期你将获得以下干货：关于手语句法研究和通用手语方案的试点问题。相信通过这两期的阅读，以后谈起手语规范标准研制，我们也能有话可谈吧！
上期回顾
一、研究背景
二、研究目标和原则
2.1 研究目标
2.2 研究的基本原则
2.3 研究的组织
三、通用手语词汇研究
3.1 手语词目的补充与修订
3.2 通用手语词汇的编排
3.3 手语动作改动的一些特点
本期内容概览
下篇：
四、手语句法研究
4.1 研究对象
4.2 研究方法
五、通用手语方案的试点
5.1 试点工作的基本安排
5.2 试点工作的年度总结研讨会
本文原载于《语言规划学研究》2017年第1期
作者简介
魏丹，国家手语和盲文研究中心国家通用手语句法研究课题组负责人。主要研究方向：语言政策与语言规划、手语。
顾定倩，国家手语和盲文研究中心国家通用手语词汇研究课题组负责人，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聋人教育、手语。
摘要
“国家通用手语标准研制”是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中国残疾人联合会“十二五”科研规划2011年度重大课题。本文介绍了课题的研究背景、研究目标和原则及研究的组织、通用手语词汇研究、手语句法研究以及通用手语方案的试用情况。
关键词
国家 通用 手语 研制 试用
四
手语句法研究
手语句法是手语研究中另外一方面特别重要的内容。手语句法研究以语言学和手语语言学理论为指导，以聋人自然手语为研究内容，从手语词、短语、句子的不同方面研究聋人手语句法现象，总结手语句法的一些基本特点，并进行概貌式的描写，以期对聋人教育工作者和手语学习者认识和理解聋人手语起到帮助作用。
4.1
研究对象
研究对象的选择主要从男女比例、年龄、耳聋时间以及几代聋人等因素考虑，由聋人推荐手语流畅、自然手语打得比较好的聋人。本研究共采集了24个省（自治区、直辖市）79 位聋人的手语语料。其中，男44 人，女 35 人，详见表 2。
79 位聋人中，自然手语（按聋人手语习惯打手语）和文法手语（按汉语语序打手语）两种都使用者有66人，占83.5%；单纯使用自然手语者13人，占16.5%。
79 位聋人的学历不做特殊要求。其中，大专以上程度40人，占 50.6%；大专以下程度39人，占49.4%。
4.1
研究方法
4.1.1
文献研究
早在20世纪60年代，美国学者威廉·斯多基（William Stokoe）创立了手语语言学，从此，“手语应用及手语研究进入了繁荣发展的阶段” （张晓梅，2011）。欧洲从20世纪 70 年代开始进行手语语言学的研究。衣玉敏（2009）提出，港台手语的语言学研究虽然相对落后于欧美国家，但早于我国内地手语的语言学研究。香港中文大学邓慧兰教授及其研究团队开展了20多年的手语语言学研究，主要研究手语的音位、形态、句法以及儿童手语习得、手语双语共融教育等，编纂了《香港手语词典》等。台湾手语研究稍微早于香港手语的研究，台湾中正大学戴浩一教授团队撰写了《台湾手语参考语法》，建立了台湾手语线上影像词典，为台湾手语保存下了珍贵的影像资料。
20世纪末，国外手语语言学理论逐步传到我国内地，我国内地的手语语言学研究开始起步。由于学科基础薄弱，在手语句法方面的研究还存在许多稚嫩和不足之处。因此，龚群虎（2003）认为“中国手语的语言学研究至今没有全部走向语言学”；肖晓燕（2011）认为国内手语研究严重滞后，人们对手语的认识仍存在较大误区，手语尚未进入主流语言学研究的视野。刘润楠（2005）认为我国内地手语语言学才刚刚起步，“手语句法学多从教学和功能的角度出发，带有传统语法和功能派的色彩，很少有人从结构主义和生成学派的角度出发去研究手语语法”，“总体说，手语句法学的研究缺乏系统性”。如出自基层学校教师的研究还多采用传统的研究方法，停留在语法现象的描述层面，缺少语言学理论的指导和现代化的研究手段。
虽然我国手语语言学起步晚，但发展比较迅速。近年来手语句法方面出现了一些深入的专题性研究，如复旦大学龚群虎教授团队已进行了10多年的手语语言学研究，主要涉及手语动词、类标记结构、手语非视觉概念表达、手语变异等专题。总体而言，现在我国内地还缺少手语句法总体的概貌性研究，在这方面仍然任重而道远。
本研究专门建立了“手语资料库”，收集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国内公开发表的手语研究方面的文献资料645篇。
4.2.2
采集手语语料
田野调查是语言调查和采集语料通常使用的科学的调查方法。本研究采用田野调查方法，通过无文字的诱导材料“命题说话”和“看图打手语”采集手语语料，以供研究聋人自然手语句法。“命题说话”提供了旅游、工作、家庭、看病、体育、新闻、聚会、餐饮、学习等九个话题，由被调查者自由选择其中的两个话题；“看图打手语”选择了国际上通行且这些被调查者未见过的两幅图片，见图 18。
所有视频手语语料采集均在摄影棚内进行。对摄影棚灯光、背景、机位均有要求，被调查者统一着装，由聋人进行指导和拍摄，提醒被调查者按自然手语表达。同时，发放问卷了解被调查者的基本情况。
手语语料总量约 21 小时，17 GB
4.2.3
手语的切分
对手语语料的切分是一件不容易做的事情。手语语料直译的切分，主要依据聋人转写者的语感，由聋人与聋校教师合作进行。在反复观看视频的基础上，我们确定不能简单地按手势动作切分，也不能按词素切分，原则上应按手语能够独立使用的最小语义单位切分（地名、单位名称视为一个语义单位）。手语句子的切分举例如下：
一个手语动作表示一个词：妈妈 / 去
多个手势动作表达一个意思：
人名：/ 张晓霞 /
地名：/ 南京 /
其他专有名词：/ 北京大学 /
成语：/ 覆水难收 / / 井底之蛙 /
两个或以上的手语动作组成的单音节词：/ 肾 /
用一个手势动作表达的短语或句子：
/ 去不去 / / 是不是 / / 不知道 / / 够不够 /
一致动词：/（我）给（你）/
动宾结构：/ 吃饭 /
主谓结构：/ 帽子飞 / / 太阳升 /
动补结构：/ 看完 /
类标记谓语：/ 人走下 山 /（意即“人从山上走下来”）
一部分具有同时性的手语：
/（很）脏 /（非手控 ① + 手势）
/ 你负责 / / 你付款 /（手势 + 手势）
① 有些语义没有用手势表达，而是用非手控表达，如： “（很）脏”中的“很”。
4.2.4
运用 ELAN 软件进行转写和标注
国际上手语研究多使用 ELAN 软件进行手语分析，我们也采用 ELAN 软件进行手语语料的转写和标注。根据本课题手语句法研究的需要，将转写、标注和意译分为九层，内容分别为：
第一层 直译：记录手语的手势动作和面部表情、肢体动作；
第二层 句法成分：主语、谓语、宾语、定语、状语、补语；
第三层 主手：主动手；
第四层 辅手：辅助手；
第五层 姿势：除手势外的肢体语言；
第六层 非手控：面部表情；
参考国外研究资料，结合聋人手语中常见的表情，我们制作了23幅聋人面部表情图，并说明了其所表示的意思，以此在 ELAN 中标注非手控（面部表情），例如：“扬眉（提眉）”主要表示“吃惊、好奇、高兴、奇怪、明白了”等，见图 19；
第七层 词性：普通动词、空间动词、一致动词、类标记结构；
第八层 特殊：重复、省略、替代、动宾结构、主谓结构、动补结构、书空 ② 、手指字母；
第九层 意译：翻译成汉语。
② “书空”是指用手指在面前书写汉字笔画。
ELAN 标注如图 20 所示。
4.2.5
建立手语句法数据库
为了配合研究，我们建立了手语句法数据库，运用信息化的手段进行手语句法语料的查询、统计，以便对语料进行分析。数据库的设计如图 21：
此数据库将ELAN标注的各层文本文件信息提取出来组成可视化、可查询的数据结构。根据手语数据内容，目前分为四个子数据库，分别存储手语语料采集者的外部信息、手语话题转写信息、句法成分信息等。
数据库的主要功能为查询（词、句和句法功能）和统计。查询功能包括三个方面：外部信息查询，即姓名、性别、年龄、几代聋人、所在地、学历、听力残疾等级、话题的查询；内部信息查询，即直译、句法成分、语序、句式、主手、辅手、姿势、非手控、词性、特殊、意译的查询；关联信息查询，即 ELAN各层信息的关联查询。
4.2.6
进行专题研究和研讨
以语料为基础，课题组进行了一致动词、空间动词、类标记和类标记结构、同时性、非手控（面部表情和姿势）、动宾结构、主谓结构、否定的表达、重复、省略、替代、语序、句式等专题研究。
同时，通过“请进来走出去”的方式，召开座谈会，举办工作坊，广泛听取意见，学习国内外学者的经验，运用于我们的研究。
五
通用手语方案的试点
2015年12月29日，“国家通用手语标准研制”课题通过了专家组鉴定。但这只是阶段性研究工作的结束。同日，国家语委、教育部、中国残联、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联合在京召开《国家手语和盲文规范化行动计划（2015—2020 年）》启动大会。按照《国家手语和盲文规范化行动计划（2015—2020 年）》的部署，《国家通用手语方案》要在2016—2017年在部分聋校和聋人协会中试用、征求意见，2017年底前总结试点经验，修改完善试行方案，形成正式的《国家通用手语方案》。
5.1
试点工作的基本安排
《国家通用手语方案》选择北京、天津、内蒙古、辽宁、吉林、黑龙江、上海、江苏、浙江、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广西、四川、贵州、陕西等地的 18 所院校和15个省级聋人协会作为试点单位。
2016年上半年，国家手语和盲文研究中心配合试点工作先后举办了面向聋校教师、手语翻译、聋人教师、聋人协会工作人员的四期“国家通用手语”培训班，参加培训的人员有 220多名。之后，试点单位又开展了二级培训。2016年上半年，国家手语和盲文研究中心实地调研了17个试点单位。各试点单位开展了形式多样的试点和征求意见活动，并提出了补充、修改意见。聋人和聋校教师参与手语研究的积极程度是多年未见的。
5.2
试点工作的年度总结研讨会
2017年1月12日—13日，国家语委、教育部、中国残联委托国家手语和盲文研究中心召开2016年“《国家通用手语方案》工作试点总结研讨会”。试点单位在汇报发言中普遍认为，国家通用手语试点方案丰富了词汇量，大幅减少了手指语的运用，手势更加形象、生动、简练，增加了手语的表达力，更加接近聋人的自然手语，对国家通用手语词汇认可度、接受度高。同时，也对通用手语词汇提出了一些修改和补充意见，对国家通用手语的宣传、推广工作提出了一些意见和建议。这为进一步完善通用手语方案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参考文献（略）
本期《语言规划学研究》栏目的推送结束，我们下次再见！
本期责编：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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