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有多语种、多方言的“绕岛巡航”宣传片？“精准发力”离不开“语言助力”！
从空军绕岛巡航宣传片
看对外传播的语言运用
本篇原载于《军事记者》2018年第12期
作者：赵运（作者单位：北京语言大学）
提
要
本文以空军发布的多语种、多方言“绕岛巡航”宣传片为例，意在说明运用多语种、多方言的宣传形式开展对外宣传,是互联网环境下我军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军队语言能力是军队作战能力的有机组成部分，是维护国家安全的重要能力，重视军队语言能力的提升，符合国家总体安全要求。
关键词：空军；对外宣传；语言能力
中国空军绕岛飞行已届3年。战鹰的雄姿，天之骄子的英勇，祖国的大好河山，都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同时，空军结合目标任务密集发布的多语种、多方言视频《战神展翅》《“神威”与“战神”相约》和《战神绕岛新航迹》，其精准宣传尤其让人耳目一新。
5月11日，空军苏-35战机与轰-6K战机编队飞行。刘锐 摄（图自国防部官网）
一、新航迹，新方法
以往空军发布的对外宣传片中，曾经采用过双语或多语的形式，但采取多语种、多方言结合的方式，则是空军乃至全军首创。空军发言人申进科大校表示，这次采取多语种、多方言的形式进行绕岛飞行宣传，主要是从受众的角度出发，让传播对象能够听得懂、听得清。使用传播对象熟悉的语言，受众会感到更加亲切，同时也能增强宣传片指向性。对此，国民党前“立委”“中国文化大学”教授邱毅表示，闽南话宣传片对岛内民众感染力强，体现了大陆反对“台独”的决心和实力，强烈警告了“台独”势力，并且唤起台湾民众共鸣。同理，粤语版本照顾到了港澳地区，还有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华人华侨，让广大海内外华人群体看到祖国的发展和强盛。
这几部视频宣传片发布之后，受到了媒体和网友们的广泛关注。在百度指数中以“轰6K”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数据从4月18日的708到4月20日陡增到3545；同时，“闽南话”数据也呈现出同样快速增长趋势，两组数据都在4月20日达到近三个月中的峰值 ，而这恰好与这几部宣传片发布的时间相吻合。在空军的官方微博“空军发布”进行浏览，《战神展翅》拥有312万的播放量，2207次的转发量；使用语种最多的《“神威”与“战神”相约》，闽南话版的播放量高达413万，点赞数量2768次；《战神绕岛新航迹》也是达到了2278次的点赞数量 。这些数据客观地反映出了这次宣传取得的良好效果，也反映出网友对于多语种、多方言的宣传形式的关注程度。
5月11日，空军苏-35战机与轰-6K战机编队飞行。韩朝 摄（图自国防部官网）
二、“精准发力”离不开“语言助力”
这次宣传能够收到令人瞩目的效果，首先是明确了宣传目的。随着绕岛飞行常态化不断推进，此次多语宣传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大陆人民群众、港澳台同胞及广大的海外华人群体、日本地区乃至世界能够更好地了解中国空军的作战能力、武器装备，以及明确我国坚决维护国家领土完整的决心。宣传片中航拍台湾的画面，明确表达“绕岛”就是绕飞中国的台湾岛，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其次，准确定位宣传对象，适应了受众的语言特点。将方言列入宣传用语是这次宣传工作的一大创新。本轮宣传制作了粤语和闽南话两个方言版本，尤其闽南话版本更是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台湾地区“国语基本普及，闽南话势力强大，客家话、原住民族语言、其他方言相对弱小”，官方语言“国语”和普通话一样以北京音作为标准音，二者之间沟通几乎没有障碍。因此即使宣传片只有普通话版本，台湾地区的民众也可以看得清楚明白。除了“国语”外，闽南话使用人数占绝对优势，是台湾民众尤其是中南部民众使用最广泛、接受度最高的方言，根据数据调查显示，6岁以上的常住人口中，闽南话的使用比例可达到81.9%。由此可见，增加闽南话宣传片能够更加适应台湾地区的语言使用状况，在保证普通话版本能够满足普遍性需求的同时，更考虑到地域方言的特殊性，让广大使用闽南话的同胞能够通过方言的解说看清楚、听明白。
第三，认识到语言不仅是宣传工作中的重要工具，也是情感沟通的桥梁。除了震撼人心的画面和感人肺腑的音乐之外，语言也是宣传片重要的组成部分。“保证标准化、兼顾特殊性”是这次宣传视频语言使用的特点。语言是人们日常交流最重要的工具，80%的信息要由语言文字来承载，语言通畅是信息通畅的前提。宣传片中使用标准普通话，由中央电视台播音员海霞配音。普通话既是汉民族共同语，又是国家通用语言；而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代表了国家最高播音水平。对语言进行规范标准地运用，保证了信息的准确度，保证了信息传递的效率，最大限度地让更多人能够了解宣传片传递出的信息。除了工具作用，语言还是文化最重要的载体，同时也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国地域广袤，地理上的分离造成汉语产生了地域的变体，这个变体就是方言。由于我国各地方言差别较大，不同方言区之间的沟通比较困难，但也由于这种明显的差异，造成方言区内部很容易形成认同。人们使用同一种方言，共享同样的文化背景，亲切的乡音很容易为彼此建立起感情的纽带。因此在构建情感认同的过程中，方言的作用不可小觑。在空军官方微博的评论区，不乏“有些话说给懂的人听”“秒懂”“亲切”的言论，这就说明闽南话版本取得了闽南话地区人们的认同，达到了宣传的预期效果。
贺知章《回乡偶书》
由此可见，语言不仅是信息交流的工具，同时也是文化要素、情感要素的载体，多语种、多方言的形式，正是充分利用了语言的工具和文化两大职能，扩大宣传的影响面，加深宣传的影响力，因此收到了良好的宣传效果。
三、提升语言能力，维护国家安全
军队通过语言向世界传播本国军事文化，是军队对外实施影响力的主要界面。通过使用合适的语言，能够清晰、准确、巧妙地向世界传播本国军事文化，维护和传播自身形象，正如一篇文章中所言：“让本国军事文化在世界眼中具有感召力”。而这次多语种、多方言的宣传片在国际范围内取得令人瞩目的效果，正是印证了这一点。
语言能力是提高战斗力的有力武器，也是军队了解国际局势、参与国际行动、开展国际合作的重要支撑。梁晓波、武啸剑撰文指出：“军队语言能力建设是一支军队建设世界一流军队的‘重要标配’，终将为走向世界一流的中国军队发挥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受到“9·11”的重创之后，2006年，美国推出的“国家安全语言计划（The National Security Language）”，将“语言技能”纳入“作战能力”，该计划将阿拉伯语、汉语、朝鲜语等7种语言列为关键性语言。2011年美军“海豹六队”成功地击毙本·拉登，在对拉登藏身处实施突袭之前，队员均接受了阿拉伯语的少量培训，比如用阿拉伯语命令“投降”和“缴枪”。在执行跨国、跨区域，尤其是深入敌后的军事行动，无论对于敌情侦察、情报收集、攻心宣传，还是了解当地人文风貌、与当地民众沟通等都需要语言的支持，作战人员如果能够掌握作战对象区域语言，将会大幅提升战斗员的作战能力。
语言能力不单单指掌握这种语言的语音、词汇、语法和文字的能力，语言能力的背后是跨文化交际的能力。如上文所说，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掌握了某种语言，能够更便捷、更深入地理解那种文化，以及那种文化的精髓，特别是交际文化。对此，语言政策专家李宇明撰文指出：“一种语言最重要的语用规律和交际文化，就是懂得与不同人、在不同的场合用何种方式、何种风格的话语进行交谈”。1954年，周恩来总理参加日内瓦会议，准备在见面会上放映我国第一部彩色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但如何让外国观众理解中国故事成了难题。工作人员写了一份长达15页的影评，对影片进行了详细的介绍，把背景、意义、台词等都用英文做了详细的说明，但即便如此，外国观众也未必能够理解。最后周总理提议，在请柬上只要写上“请欣赏中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即可解决中西方文化背景不同的问题。
除了国家和国际通行的语言之外，少数民族语言、方言也应该受到重视，这些语言或方言往往具有特殊的功能，在军队执行的非战争军事行动中经常扮演重要角色。2010年4月青海玉树发生地震，由于当地居民中藏族占94%，大多不懂汉语，语言障碍和语言援助问题凸显。一些3年级到6年级之间的小学生在救援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在学校接受了国家通用语的教育，同时还掌握当地语言，他们利用双语的优势，积极充当翻译协助救援，解决救援中的沟通问题。
语言是人们交流沟通的工具，是共享文化认同的纽带，更是维护国家安全“没有硝烟的武器”。正如语言政策专家李宇明所指出的，我国已从“本土型”国家逐步发展为“国际型”国家。在这一转型的过程中，我国军队的职能和使命也在不断拓展，从保家卫国到世界维和，从国内抢险救灾到国际救援，从国内训练到联合军演，都离不开语言能力的支持。多语种、多方言的语言策略不仅是宣传需要，更是维护国家安全的重要举措。
END
“空军发布”微博原文：
闽南话版宣传片《战神绕岛新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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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菜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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