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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祖庆:文学性文本教学解读的三把钥匙

张祖庆 祖庆说 2021-10-24

文本教学解读功夫,是语文教师极为重要的基本功。小学语文课本中,约三分之二文章,都是文学作品。文学作品解读的基本功,除了靠大量高品位的文学阅读,在反复阅读中潜移默化,逐步提升之外,其实,也是有门道的。找到这样的门道,就找到了打开文学大门的钥匙。窃以为,文学文本教学解读,有这样三把重要的钥匙。


第一把钥匙

抓文本矛盾处

 

文本中,有些看起来矛盾的地方,常常是作家构思运笔匠心之所在。抓住矛盾处,细细玩索,摩挲品味,往往可拨云见日,发现文本之别有洞天。

 

列夫∙托尔斯泰的《穷人》,是小学语文教材的“钉子户”——几乎所有版本的教材,都有这篇小说的一席之地。从教31年,这篇文章一直都在。然,教书前15年,我一直没有发现这篇文章里中藏着的一处极为重要的“矛盾”之处。2004年,我再次备这节课,我又一次大声读课文,读着读着,发现了文本中藏着的“矛盾”。

 

第三自然段,“睡觉还早”。

 

小说一开篇,把我们带到寒冷的冬夜。屋外狂风怒吼、波涛汹涌,屋内温馨宁静、温暖舒适。第二段,介绍了家庭的基本情况。第三自然段,出现了本文最短,但最有力的句子——“睡觉还早。”

 

这“睡觉还早”,是文本极度矛盾之处。联系上下文,你会发现,其实睡觉“不早”了——


“孩子们在海风呼啸声中安静地睡着。”“古老的钟发哑地敲了十下、十一下……”“她想看看灯塔上的灯是否亮着。”“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昨天吧……”

 

这些文字,都告诉我们,睡觉真的不早了。那么,为什么桑娜却觉得“睡觉还早”呢?


原因无他。穷!

 

因为穷,所以渔夫在恶劣的天气还要出去捕鱼;

 

因为穷,所以桑娜要在晚上做很多很多的家务;

 

因为穷,所以那么晚,桑娜还觉得“睡觉还早”。

 

短短四字句,笔力千钧,极富张力!

 

教学中,教师可抓住“睡觉还早”,追问“明明睡觉不早了,为什么桑娜觉得‘睡觉还早’?”即可以带领孩子们逼近文本内核。

 

文本矛盾处,也是文本张力处。抓住这样的矛盾,我们就能触及文本主旨,逼近文本内核,理解作者用心。

 

这样的矛盾,需要用心寻找,潜心体察。

 

《祖父的园子》,文章第一段“我家有个大花园”与后面园子“一切都是自由的”,也是一组矛盾。


一般来说,写花园的文章,重点应该写花园之大、花园之美,而《祖父的园子》,写花园的大和美,第一段轻轻带过,文章后半部分,把“一切都是自由的”当做重点来写。这不是和常理相矛盾吗?带着孩子们探究,就能发现文本的秘密:原来,这篇文章,作者不是为了写花园之美;借花园万事万物之自由,写出作者萧红对童年生活的怀恋,才是文本想要告诉读者的。

 

抓住矛盾,涵咏体察,方能探得骊珠。


第二把钥匙

抓文本反复处


反复,是最常用的修辞手法。反复具有突出思想,强调感情,分清层次,加强节奏感的修辞效果。因此,它被运用于各种文体中。在文学作品中,特别是诗歌中运用反复,能够表现强烈深挚的思想感情起到强调主题、增强旋律美的作用。文本反复处,往往也是作者最用心之所在。很多文章,作者往往反反复复地用类似的句式,表达同样的意思。

 

《祖父的园子》,这段话,是全文的华彩乐章——


花开了,就像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在天上逛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朵花,就开一朵花,愿意结一个瓜,就结一个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

 

这段话的核心意思,就是“园子里,一切都是自由的”。作者并没有用这样简单的话来写,而是抓住了“花”“鸟”“虫子”“倭瓜”“黄瓜”“玉米”等事物,用“愿意……就……”这样一再出现的句式,反反复复地表达同一个意思。

 

这反复,就是文本最值得关注的地方。而且,这段话中,“愿意……就……”出现了很多很多次。教学中,可以问孩子们,能否把“愿意……就……”去掉?为什么作者如此反反复复地表达同一个意思?

 

这样的追问,孩子就能很好地领略作者写作的匠心。

 

《金钱的魔力》,服装店老板喋喋不休地说话——

 

“把那么一套不像样子的衣服卖给一位脾气特别的百万富翁!托德简直是个傻瓜——天生的傻瓜,老是干出这类事情。把每一个大阔佬都从这儿撵跑了,因为他分不清一位百万富翁和一个流浪汉,老是没有这个眼光。啊,我要找的那一套在这儿哩。请您把您身上那些东西脱下来吧,先生,把它丢到火里去吧。请您赏脸把这件衬衫穿上,还有这套衣服;正合适,好极了——又素净,又讲究,又雅致,简直就像公爵穿得那么考究。这是一位外国的亲王定做的——您也许认识他呢,先生,就哈利法克斯公国的亲王殿下,因为他母亲病得快死了,他只好把这套衣服放在我们这儿,另外做了一套丧服去——可是后来他母亲并没有死。不过那都没有问题,我们不能叫一切事情老照我们……我是说,老照他们……哈!裤子没有毛病,非常合您的身,先生,真是妙不可言,再穿上背心,啊哈,又很合适!再穿上上衣——我的天!您瞧吧!真是十全十美——全身都好!我一辈子还没有缝过这么得意的衣服呢。”


《和时间赛跑》,爸爸说的“所有时间里的事物,都永远不会回来了”——

 

“所有时间里的事物,都永远不会回来了。你的昨天过去了,它就永远变成昨天,你再也不能回到昨天了。爸爸以前和你一样小,现在再也不能回到你这么小的童年了。有一天你会长大,你也会像外祖母一样老,有一天你度过了你的所有时间,也会像外祖母永远不能回来了。”

 

《穷人》,桑娜把西蒙的孩子抱回来,忐忑不安地想——


桑娜脸色苍白,神情激动。她忐忑不安地想:“他会说什么呢?这是闹着玩的吗?自己的五个孩子已经够他受的了……是他来啦?……不,还没来!……为什么把他们抱过来啊?……他会揍我的!那也活该,我自作自受……嗯,揍我一顿也好!”

 

凡此种种,都是反复。抓住了这些反复,研究作者为什么要这样反复,也就抓住了文本的内核。



第三把钥匙

抓文本易被忽略处

 

小说《穷人》中,有一处看起来可有可无的闲笔。桑娜提着马灯,去看望生病的邻居西蒙,发现西蒙已死。托尔斯泰以白描的手法,刻画了极其悲惨的场景。这段话的开头,是这样写的:“屋子里没有生炉子,又潮湿又阴冷。桑娜举起马灯,想看看病人在什么地方。首先投入眼帘的是对着门的一张床,床上仰面躺着她的女邻居。”“对着门的一张床”,这是一处看起来可以忽略的地方。但是,细细揣摩,你会发现,这个细节,极其传神。

 

大部分人家,“对着门的”绝对不是“一张床”,而是“客厅”“沙发”“吊灯”等等。那么,为什么西蒙的家,是“对着门的一张床”呢? 这就是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的家,才会“对着门的一张床”!

 

这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简直神来之笔。这些神来之笔,都是需要带着孩子们细细琢磨的。

 

人教版曾有篇文章《王熙凤初见林黛玉》,写王熙凤的出场,好多孩子会误读王熙凤,认为王熙凤是个热情、细心的人。孩子们往往从下面的几句话里,找到依据——


这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又忙携黛玉之手,问:“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尽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

 

粗看,我们仿佛认为王熙凤热情洋溢,体贴细腻。然而,细细读,你便发现语言形式背后藏着的秘密。如果王熙凤真正关心林黛玉,就应该采用一问一答的方式:王熙凤问一句,林黛玉答一句。但是,王熙凤却不等黛玉回答,竹筒倒豆子似的连续发问。这,哪是真正的关心人啊!王熙凤这一连串话,分明是说给老祖宗听的。读到此处,一个虚伪、虚荣,阿谀奉承的王熙凤形象,呼之欲出。

 

文本中,这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闲笔”,往往不“闲”,藏着作者的深意。这深意,是需要老师指点给学生看的。

 

潘新和教授在《语文:表现与存在》中说:“语文教师当是语言奥秘的探索者、解密者、思想者,是学生亲近语言、热爱言说的引领者。语文教师如果没有对言语的个人感受,如果不能带领学生走进言语精微隐秘的深处,指点给学生看自己琳琅满目的发现和发明,从而将自己的言语睿智传递给他们,唤醒他们沉睡的言语感觉,点燃他们的言语悟性和灵性,使他们逐渐获得言语颖悟力,那还要语文教师做什么?……语文教学是一种言语感觉、言语智慧的传递,是用教师的言语感悟和言语睿智,唤醒鸿蒙未启的学生的言语灵性和悟性。

 

诚哉斯言!语文教师,要自觉地成为“语言奥秘的探索、解密者”,如此,才有可能引领孩子们“亲近语言、热爱言说”。语文老师,唯有对语言葆有不倦探索的好奇心,才能发现文本的更多奥秘,拥有更多打开文学宝库之门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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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 谷里书生   审核 | 卓雅

@全体家长,培养一个优秀孩子,需要每一位家庭成员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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