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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敢看懂

毒Sir Sir电影 2020-08-25
如果拍《舌尖上的澳门》,什么会榜上有名?

猪扒包,葡式蛋挞,水蟹粥。
还有一样……
说出来心里难免要打一下咯噔。

又香又大的叉烧包。
口感滑软,鲜香不腻,吃得人不停吮手指。

经典美食,和经典三级片深度捆绑。
这一锁就是27年。

你肯定猜到,今天Sir要说的是——


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包


香港三级片中变态不少。

但能够像《人肉叉烧包》这样让人挥之不去的,实在不多。

饰演变态凶手的黄秋生凭借逼真的表演,获得第13届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成为第一个,凭三级片拿影帝的演员


当年在香港,《人肉叉烧包》票房大爆,庆功宴开了两回,老板给剧组每人发了一个足金打造的叉烧包。

另一边,可害惨了港澳两地叉烧包,电影热映期间销量瞬间扑街……

但如果今天,我们还在重复《人肉叉烧包》如何变态,如何恶心。

实在太没意思。

它的经典在于——

不止切开皮肉。

更切开社会的表象,释放出冲天的不忿之气。

不用说,杀人犯黄志恒当然是恶人。

那么在他对面的人又怎么样?

警长,每天带一只不同的鸡到警局指导工作。


白衣天使的护士,同样眼放寒光。


被害人家属,按理说应该是好可怜的样子吧。

但导演却让“恶人专业户”的成奎安来演。

比较之下,黄志恒才显得弱小无助可怜。


显而易见,《人肉叉烧包》刻意模糊了善恶的界线。

好人,并不光鲜。

坏人,也值得好好去了解。

来,鉴定一下这张脸。

还有嘴角那个紧绷度,带动着法令纹都显得特别诡异。

他还故意缩下巴,让脸和脖子仿佛连在一起(要知道没下巴可是鬼的特征)。


是不是浑身难受?

难受,那就对了。

这让人看一眼就发噩梦的脸,就是黄秋生的“影帝理由”。

围绕这张脸,黄秋生还建立了一个“角色系统”:

方法派演技的道具设计。

比如那副镜框超大的眼镜,锃亮的光头我就不说了……再看一把刀。

有人来应聘做“斩料”师父,黄秋生就要求他当面剁两下。

结果呢?

……这人完全拿不起刀。


这是多重的刀?

使用它的,又是一个多怪的人?

是不是,角色感马上有。

还有运镜

本片镜头,特喜欢给特写。

当镜头往前推,当黄秋生整张脸逐渐占据屏幕,磨刀霍霍的他,迅速能带观众进入杀人犯的主观世界。

而且由于运镜快,观众自己就能感受到压迫感。


还有动作设计

每一次手起刀落,都有东西被一分为二,绝不落空。

微微上扬的嘴角,有杀意,也有快意。

这是在斩肉,还是在斩一个令人生怨的社会?

你自己琢磨。


总之,黄秋生这一套“角色系统”大获成功,评委和观众都纷纷表达了满(想)意(吐)。

据黄秋生自己说,电影上映后走在路上,都会有女生骂他“变态”。

他也不想啊……可拍片前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先签合同才收到剧本
我不喜欢,但只能拍
当时我非常愤怒


不得不说,电影公司这波“卖猪仔”操作很骚。

没办法,不演就赔钱,可他又赔不起。

所以你看电影,全片都充斥着一种黄秋生的莫名愤怒……说不定根本不是装的。就是这种愤怒,反而无心插柳,表现出了一种电影想表达的底层变态与压抑。

“人肉叉烧包”是个猎奇噱头。

也是一块照妖镜,有着现实的辛辣批判。

文明的社会,会吃人吗?

一般答案是不会的。

但《人肉叉烧包》的惊悚,正在于它试图打破禁忌,让文明人重新回到“野蛮状态”。

那你又问了,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变野蛮?

电影里有一段吃人肉的戏。

黄志恒被警方抓去拷问,警察一边吃着叉烧包,一边严刑拷打。

被逼得不行,老黄说话了:

肉……就是各位长官又吃又拿不给钱的
人肉叉烧包!


所以,野蛮人到底是谁?

老黄杀人做包子是野蛮,但这帮警察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多对得起文明制度。

对报案信置之不理,对嫌疑人刑讯逼供,推卸责任,各种渎职。


肉只是肉,吃肉的,未必是野兽。

但以野蛮的行为对待同类,才叫“野兽”。

再看老黄周围的人,同样。

没有彼此关心,只有贪婪和互相陷害。

这样的同类,浑身散发的不是人味,是肉味。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好吃就多吃就多吃几个吧


要说透《人肉叉烧包》的那股邪性,就不得不提到导演邱礼涛。

他究竟有多邪?

哪怕在向主旋律接近的内地合拍片中,他也绝不打算乖乖就范。

《拆弹专家》。

解不开炸药,“英雄”也要丢下自己的同事,抽身逃跑。


《扫毒2》。

富豪悬赏一个亿猎杀头号毒枭,代表法治的警察,要掉头来24小时保障毒枭的安全。

在最后对决时刻,毒枭掏出枪对警察说:

你一支枪
但有两个人
看你打谁


始终在坚守法律底线的警察,那一刻,口嫌体正直地把枪口从富豪转移到毒枭身上……

很多人觉得很荒谬——古天乐饰演的毒枭图什么?

在Sir看来,他要的正是不公

年轻时,被诬陷贩毒,被最好的兄弟不分青红皂白砍去手指。

到后来,黑社会的兄弟洗白成了商人,当上禁毒大使;警察口口声声说法治社会,仿佛到处都是美好和阳光。

你们这些“好人”,凭什么呢?

他就是要用生命,去坐实“好人”们打死不认的不公。

《拆弹专家》结局,警察剪错引线,炸弹爆炸;

《扫毒2》毒枭与富豪一齐毙命,警察心态崩塌,此时镜头从撞得稀巴烂的地铁站拉出,是一派毫不知情的太平景象。


就算正邪分明的警匪片,邱礼涛也保持着他比别的导演多一度的怀疑——

不相信秩序,可以覆盖失控。

不相信正义,一定会得到补偿。

如果说,观众爱看的是惩恶扬善,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那么邱礼涛不关心善恶的清算。

他只是把善与恶各自的荒谬,同时呈现给你。

这种人间失衡,天地无伦的情景,在主流商业片中,只能腹诽。

在三级片中,才能呈现得更淋漓尽致。

不得不对《人肉叉烧包》一场戏拍案叫绝。

也就是全片的高潮——黄志恒夜屠郑临一家八口。

小时候看,只被这极度的血腥吓得捂眼。

但回看,你会发现导演别出心裁地设计了明暗两条线。

明里,当然是杀人。

暗里,你看。


这是一个极其重男轻女的家庭。

这和命案有关系吗?

有。

也许它不能决定是否杀人,但却影响着案情的走向。

因为母亲不耐烦地把女儿赶下楼,所以女儿看到了楼下的争执。

因为儿子吵着要下去,所以才有了接下来——

黄志恒抓住儿子为要挟。

就轻松让被抓住命根的母亲,乖乖找来钢丝,帮自己绑好了全家人!


讽刺吗?

更讽刺的还有。

虽然我们现在一联想到《人肉叉烧包》,就会浮现出黄秋生磨刀霍霍的画面。

但片中黄志恒一开始杀人,用的不是刀,而是用碎玻璃瓶——

和老板郑打架时敲碎的。


这说明他杀人并没有计划,只是一时动气,就抄起最近手边的工具,凶器都顾不上挑选。

就算真的杀了人,也是无意间失手。


注意看他的第一反应——

慌乱,且后悔。


这是他的人性时刻。

他本来只是想报复老板,没想过要害他的家人。

但下一秒,黄志恒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格,很快拒绝了这种自我否定和懊悔。

我错了?

我怎么可能错。

错的一定是别人——

活该,你害死你自己儿子!


一不做,二不休。

他相继用玻璃瓶捅死了平时欺压他的老板娘和老板。

等全部的怒火发泄完后,他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四个女儿要解决。

于是换了更顺手的工具——

刀。

将她们一个个斩杀。


手法单一,没有感情,就像平时在叉烧店重复的劳作……

不管是给了她们生命的父母,还是夺走她们生命的凶手。

女孩,都一样没有存在感。

两种相反的立场,在这里达到了惊人而荒诞的一致。

如果说在《人肉叉烧包》里,黄秋生饰演的是恶贯满盈的“兽”。

那么他在三年后的《伊波拉病毒》里,是一只“鸡”。

黄秋生在采访中,总结过两部戏的人物区别——

前作的黄志恒很强悍,从不屈服于任何人,如果要他在屈服和死之间选,他选死。


但后作的阿鸡就不同,他的极端兽性是被逼无奈,是弱者的反抗。

身为社会底层的屌丝,他从香港逃到南非,被当地白人各种歧视。

那么同胞会善良吗?也不。

同胞老板只会剥削,毫不照应,还会因为白人的需求,罔顾同胞的利益。


老大的女人勾引他,老大要剪他的小鸡鸡;

感染病毒,老板要把他抛到丛林喂野兽。

于是,他杀人了。

他的反抗,不像黄志恒的睚眦必报,而是被逼到生存的最后底线。


所以,阿鸡是歧视链最底端吗?


也不算啦……


电影中,唯一可以给阿鸡凌辱的“弱者”,是一具黑人尸体。


阿鸡只能“欺负”黑人,还跟死去的黑人发生了关系。




终于,病毒附体。


此时,影片的反转出现了,感染病毒的阿鸡,反而在某种程度成了“强者”。


无产者要翻身,砸烂一切了。


以前,别人欺负阿鸡,阿鸡欺负黑人,黑人又“欺负”鸡。



现在,秩序开始倒转。


阿鸡用黑人杀鸡的方法,弄断了老板的脖子。


以前,阿鸡反抗的方式,很阿Q,很精神胜利法——


朝茶壶里口水。



现在,看起来弱鸡的口水,成了最具杀伤了的生化武器。


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口水一喷,无人敢近前一部。



等到最后,阿鸡在香港的街头奔走,割破身体,喷洒血液,进入到一种癫狂的境界。


什么是报复社会?


现在每当一起报复社会的案件出现后,我们会说: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不去找得罪你的人,而要挥刀向更弱者?


事实上,这种“一报还一报”仍然是我们对于秩序的期待。


是我们的道理。


而报复社会者,要的恰恰是反道理。


他们期待的是颠覆秩序。


因为对于流氓无产者而言,在秩序中,他们是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对象。


当社会失序时,他们才成了最有存在感的人。


就像阿鸡。


如果没有病毒,没有大混乱,那些警察,那繁华忙碌的上流社会,怎么会像现在这样重视和敬畏他?


当所有人都谴责阿鸡,骂他传播病毒时。


他反驳: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造出来的

伊波拉是天上制造来的



确实,谁说得清暴力的起源。


暴力是一环环传递的,不仅在强者间传递,因为有些受害者,也能进化为“加害者”。


要说邱礼涛电影最大的邪性。


那就是不讲道理,不要公平,也不伸张正义。


当我们对不合理的剧情嗤之以鼻的时候。


邱礼涛却反问——


这个世界本身,又合理吗?


如果不是,那么不合理的电影,是否恰恰才说出了真实。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助理:海边的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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