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他是冠状病毒肺炎的0号病人？》写完后，本来想针对英国的“群体免疫”，我再写点读书、观影札记的。

结果3月17日周二早晨，看到美国总统特朗普直接把新冠病毒称为“Chinese Virus”。

大统领虽然上周末检测结果为阴性，但口水都直接喷到Chinese头上了。结果我居然看到还有中国人愿屈膝跪仰承其唾。

讲真，我搞不懂什么是“更高级的人道主义”。

我只想戴好口罩，虽不能对喷，但临时改主意，写写“蝙蝠产业”排行榜总可以。也借此看看“蝙蝠产业”哪家强，进而推断一下新冠病毒源头的可能性。

一，新冠病毒的天然宿主是蝙蝠

一个多月铺天盖地的新闻传播，相信大家都知道新冠病毒的天然宿主是蝙蝠了。

在《他是冠状病毒肺炎的0号病人？》里，我说过：蝙蝠除了极地和大洋深处个别岛屿外，分布于全世界。

文章刊出后，中文世界屈指可数的蝙蝠专家左一劲硕兄给了我最新的统计数据：

截止2019年底，全世界共有翼手目动物（就是蝙蝠的统称）21科227属1415种。

问题来了：

1，全世界现存1415种蝙蝠里，哪一种或哪几种携带了新冠病毒？

2，分布在哪里的、携带了新冠病毒的蝙蝠，通过怎样的方式，和人接触，引发了肺炎？

解决这两个问题，首先要回答的问题是：

新冠病毒是否一定要通过中间宿主和人接触？

二，新冠病毒一定要通过中间宿主和人接触吗？

二·1，蛇不是中间宿主

记得最初有人爆料，宣称中间宿主是蛇。我们脑补一下和人接触的环节：

（1）一条蛇吃了携带新冠病毒的蝙蝠；

（2）这条蛇成了新冠病毒的新携带者；

（3）这条蛇被某人抓了；

（4）这条蛇被某人吃了；

（5）某人携带新冠病毒；

（6）某人不仅携带新冠病毒，而且被感染；

（7）某人不仅携带、感染，而且病毒具有了人际传播的能力。

不过，旋即“蛇是中间宿主”的说法已经被否定。

之后新闻聚焦的中间宿主是穿山甲。

二·2，不靠谱的穿山甲

什么是穿山甲？

我想，对于14亿中国人的绝大多数来说，都不曾近距离接触过穿山甲。

大家对穿山甲最熟悉的一幕，来自动画片《葫芦兄弟》。是的，那个钻山放出妖怪、最终惨死于蝎子精之手的小动物就是穿山甲。

确切说，动画片《葫芦兄弟》里的穿山甲是世界现存8种穿山甲中的一种：中华穿山甲。

很遗憾，中华穿山甲在野外已经很罕见，甚至在去年某环保NGO宣布：中华穿山甲在中国大陆地区已经“功能性灭绝”。虽然不至于如此悲观，但其稀有是肯定的。

之所以说是大陆地区，因为台湾岛上还是一定数量的，而且台北动物园是饲养中华穿山甲的头牌，牛到它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去挣第一。因为台北动物园已经将其成功繁育。

台北动物园是全世界第一家实现穿山甲人工繁育的动物园，并且实现子二代繁育。

除去中华穿山甲，另外7种穿山甲是：

（1）亚洲：印度穿山甲、爪哇穿山甲（或称马来穿山甲）、菲律宾穿山甲——大家可从名字自行脑补产地。

（2）非洲：南非穿山甲、长尾穿山甲、树穿山甲、大穿山甲

全世界的八种穿山甲

图片来源：Toni Llobet, Handbook of the Manmmals of the world - Volume 2, plate 150

那条“马来穿山甲是新冠病毒中间宿主”的新闻里，所谓马来穿山甲学名：Manis Javanica——你懂得这是翻译的问题，其实也就是：爪哇穿山甲。

好了，我们现在脑补以爪哇穿山甲（即马来穿山甲）为中间宿主的接触环节。

你会发现很难像蛇吃蝙蝠那样，建立起直接的关系链条。

因为穿山甲的牙齿高度特化，全靠一条长舌头主食白蚁、蚂蚁。简单说：穿山甲没能力吃蝙蝠。

难不成携带新冠病毒的蝙蝠，把大小便洒落到了一群白蚁或蚂蚁身上？然后那些白蚁、蚂蚁携带了病毒，刚巧有只穿山甲吃了这些白蚁、蚂蚁，因此携带了病毒……

这样的推论实在太不靠谱。

换一种脑补：携带新冠病毒的蝙蝠，把大小便洒落到了穿山甲身上，这只穿山甲后来的命运如上述的那条蛇……也不太靠谱吧？

所以还是香港大学管轶教授团队的观点比较稳妥：

研究结果显示，在爪哇穿山甲身上发现了和新冠病毒相似的病毒，但只是相似，还有一些明显差异，整体病毒相似性不及蝙蝠样本。所以不能说爪哇穿山甲就是新冠病毒的直接中间宿主。

管轶团队论文预印本

那么问题来了：从蝙蝠到人，必须要有中间宿主吗？

换句话说，蝙蝠有没有直接感染人的可能性？

三，蝙蝠产业哪家强？

我觉得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不需要中间宿主，蝙蝠就能够直接感染人。

因为有传统的蝙蝠产业，也有属于21世纪的蝙蝠新潮产业。

但无论传统，还是21世纪的新潮，要论起蝙蝠产业来，中国人真不行，太落后。

中国人和蝙蝠的关系，大体停留在传统建筑装修、家庭摆件里绘制、雕刻五只蝙蝠，取意“五福临门”“五福捧寿”，或者蝙蝠倒挂，讨个谐音“福到”彩头的水平。

你可能听过、见过、甚至吃过蛇、果子狸、穿山甲，但在2020年以前，恐怕没有中国人愿意吃蝙蝠。因为那是“福气”啊！有谁愿意杀掉“福气”一吃了之呢？

三·1，谁是吃蝙蝠的高手？

传统的蝙蝠产业就是吃。吃蝙蝠，确实在一些热带地区存在。

英国BBC是拍纪录片的翘楚。BBC有一套纪录片名曰《Human Planet》。这套《人类星球》实实在在可以和工业革命以来日不落帝国的全球殖民扩张、人类学博物学兴盛的历史挂钩，算是这个老大帝国的末日挽歌——改日再详细写这个话题。

说跑了，说跑了。话说BBC的《Human Planet》里森林一集就有一个段落，记载了原住民如何捕食蝙蝠。具体怎么捕、怎么吃，大家可以去腾讯视频看个究竟。

但要问：吃蝙蝠，谁家最强？

答案是：当属美国人。

准确说：是生活在关岛的美国公民。

有人问：关岛怎么属于美国？

简单讲：美西战争期间，美国于1898年6月21日占领关岛，基于巴黎条约，西班牙于1898年12月10日将关岛割让予美国。关岛现在是美国的“非合并建制领土”。从1973年起，美国国会为关岛设立了一个没有投票权的众议院议席。关岛人出生即为美国公民。

所以说：关岛人是美国人，这是事实。

那么为什么说关岛的美国人吃蝙蝠最厉害？

因为这个流行于热带的吃蝙蝠传统，在关岛一度最为兴旺发达。

到底有多兴旺发达？

兴旺发达到美国人生生把关岛特有的一种蝙蝠——关岛狐蝠（Pteropus tokudae）给吃灭绝了！最后一只关岛狐蝠是雌性，死于1967年。

谢谢“法之鸿”姐姐供图

说到这儿，可能有人要跟我掰扯了：“明明是关岛原住民吃蝙蝠，你凭什么说是美国人吃蝙蝠？！”

我的回应是：跟我掰扯的人啊，你八成不吃狗肉吧？但仅仅因为在中国的广西壮族自治区玉林市有个民间办的“荔枝狗肉节”，结果在英语等语言世界里，14亿中国人都得要承受“中国人吃狗肉”的污名，当然也包括那些和我掰扯的人。

在英语等语言世界里，把中国人和吃狗肉划等号的逻辑是：玉林是你们中国的吧？那里有人吃狗肉，还办狗肉节，所以“中国人吃狗肉”的说法没问题。

为特朗普点赞的美国人的留言

我只是遵循同样的逻辑：关岛属于美国吧？那里的美国公民把特有的一种蝙蝠都给吃灭绝了，所以不得不承认：吃蝙蝠谁最强？当属美国人。

食用蝙蝠哪家强？美国关岛最在行。关岛狐蝠在1967年被美国人吃灭绝了，但这个传统还得继续。于是从1970年代开始，关岛从萨摩亚等地进口别的品种的蝙蝠。在关岛，吃蝙蝠这个传统延续到2020年，今后是否还会继续？我不知道。

北京五环内面积668平方公里。关岛面积544平方公里。关岛1/3的面积都是美国的军事基地。这里是第二岛链的核心，美国“不沉的航空母舰”。

关岛地理位置图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2010年，美国斥资126亿美元对关岛军事设施进行扩建，目标将其建成西太平洋超级军事堡垒，实施的项目有：建设核动力航母码头、导弹防御系统和实战演习场；加强掩体防护，以预防弹道导弹攻击。

美国海军在关岛的阿普拉军港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传说关岛的美军基地里还有残存的关岛狐蝠，在大兴土木的过程中，即使有，是否还能存活？

谢谢“法之鸿”姐姐供图

扯远了。吃蝙蝠真的是一个夕阳产业，太微乎其微。都21世纪了，这顶多算猎奇的小传统。

21世纪，最兴旺发达的蝙蝠产业是什么？

21世纪，最兴旺发达的蝙蝠产业哪家强？

下一篇，我接着写来。

2020年03月17日周二写于昂瞻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