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新加坡越来越多富人设立生前信托，为未成年子女提前买房？
随着额外买方印花税（ABSD）进一步调高，预料本地有更多高净值和富裕家长通过设立生前信托（living trust），为没有房产的未成年新加坡籍孩子提前置业，尝试免付高昂的印花税。
《联合早报》向六名熟悉信托、私人财富和房地产交易的资深律师和法学教授查询，他们多数都留意到过去几年，国内外家境富裕的家长以信托形式提早为子女置产有增加的趋势。
Dentons瑞德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廖学铭高级律师说，近年来使用信托为子女置产的新加坡人增加了。
“ABSD上升，父母意识到孩子如果是新加坡公民，而且没有拥有任何房产，通过信托为孩子买房将不必支付ABSD。ABSD进一步提高后，预计有更多父母这么做。”
王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徐承恩律师观察到自2011年ABSD实施后，尤其是房价于2014年左右攀升时，这类信托有“显著增长”。
最新一轮房地产降温措施上月27日推出后，他相信设立信托的人会更多。“为孩子买房产，富裕家庭可能把这当成累积财富的机会，尤其是房价因降温措施而下跌。”
他指出，妥善制定的信托让孩子成为房产实益拥有人，“信托条文最好还是由律师先审核，确保减免ABSD的申请符合条件。”
去年5月9日，政府推出新的额外买方印花税（生前信托）（ABSD（Trust））条例，规定生前信托的房产须支付35%的ABSD。
从上月27日起，这个税率调高至65%。委托人（settlor）可向国内税务局申请减免，减免额是ABSD的65%与符合条件的实益拥有者ABSD最高税率之间的差额。
比如，若新加坡公民子女不拥有房产，将获全额减免（见上图）。
徐承恩律师认为，65%的ABSD不会成为超高净值人士的阻力。
也有人认为税率猛增后
信托个案会越来越少
不过，一些受访者持相反看法，认为税率猛增至65%，父母将面对更大的现金流压力，预料给孩子设信托的个案将减少。
研究信托法的新加坡管理大学法学院教授陈汉吾认为，这类信托会越来越少，因为父母须付买价的165%，外加印花税（BSD）和法律手续费用。
“因为是未成年人，银行不会借你钱，（信托）交易因此必须是全额现金。”
立杰律师事务所（Rajah & Tann LLP）税务与信托主管兼私人财富联席主管维克纳拉惹（Vikna Rajah）说，ABSD（信托）条例去年推出前，有相当多家庭设立涵盖房产的信托，条例推出后，类似个案就减少了。
他说，下降趋势可能是因为委托人须垫出35%的ABSD，才能向当局申请减免，而是否获准减免还得看受益人符合不符合条件，包括受托房产须有可确认的实益拥有人等。
义正律师事务所（TSMP Law Corporation）合伙人谢贤宁律师也认为，信托个案会减少，因为新加坡父母如今得提前支付更多现金，即65%的ABSD，而减免手续通常需大约六个月处理。
李及李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郑丽婷律师说，随着家庭人口缩小和生活费上升，不少家长开始考虑协助未成年子女尽早获得不动产。
使用信托给子女买房的家长近年来增加了，“这类买家常给的理由是，想为家庭进行遗产规划”。
她说，新一轮降温措施造成的影响目前还言之过早，但可能导致这类信托减少。
“假设ABSD（信托）的减免获准，还是有可能须支付ABSD，具体取决于受益人的背景资料和房产数量。”
越来越多现金充裕美国公民
通过信托为子女置产
另外，新加坡与美国、瑞士、列支敦斯登、挪威和冰岛签署自由贸易协定，这五国公民享有与我国公民同等的ABSD税率，比如购买第一套房产时无须支付ABSD。
谢贤宁律师发现，近几年有越来越多现金充裕的美国公民，通过信托为他们的未成年子女在新加坡置产；另四个国家的公民在新加坡的人数不多，所以较少利用这类购房信托。
“新降温措施大幅调高信托的ABSD税率，将让这些外国人面临更大挑战，除非他们真的是超级富有……即便税务局最终退还65% ，这也是一大笔预付现金。”
律师：生前信托无“回头路”
子女成年后将全权掌控私宅
通过设生前信托给未成年子女买私宅须权衡轻重，不能只是为了避缴额外买方印花税（ABSD），因为子女一旦成年，就全权掌控私宅，包括收租和入住，甚至可驱赶住在私宅的父母。
受访律师和法学教授说，生前信托的条款不可撤销、更改或附带条件。身为受委人的父母通常也兼当信托人，须负起房产的管理、出租和报税等职责。
律师维克纳拉惹说，父母若为子女设立这样的信托，就该认定房产已是孩子的礼物，任何售卖收益也都归他们。
“信托安排是无法逆转的，子女一满21岁，房产就归他们所有。这个年龄可能太小，无法妥善管理有价值的资产。”
子女若从信托获得房产
日后将无法拥有组屋
他提醒父母，子女如果从信托获得房产，日后将无法拥有组屋，而子女随后出售房产，把收益转给父母，这样的安排可被视为父母在逃避印花税。
陈汉吾教授也认为，过早给未成年人高价值资产并不明智，因为他们可能缺乏努力工作的动力，另外他们因拥有私宅就不能买组屋。
他建议兼当信托人的父母，去开设个别银行户头，只保存房产的租金和开销记录。“如果不这样做，未成年子女到成人年龄时，可能向父母问责。”
律师徐承恩说，房产如果有租金，扣除税额后，剩余租金将是信托收入，待子女满21岁就得转给他们，但条例也说明，这些收入可充作未成年孩子的利益需求。
“如果信托人把房产收入和好处用在他人身上，而不是受益的孩子，就违反信托条例了。”
高级律师廖学铭说，这类信托不可撤销，孩子的所有权是绝对且无条件的。
房产归属孩子
租金或卖房收益也属孩子
“父母虽然成功免缴ABSD，一些却忘记他们是在为孩子买房产。房产既然归属孩子，租金或卖房收益也属于孩子。他们长大后，也可驱逐住在房产中的父母和其他家庭成员。”
他提醒说，父母若动用租金，就违反信托。“父母须记住，信托只是一种家族传承工具，所以规划长期的家族继承计划时，不该受ABSD左右。”
另外，父母也须考虑如何公平对待其他孩子和家庭成员，避免将来发生纷争。
“设立房产信托应该只是家族继承计划的一部分。他们可能要考虑为整个家庭立遗嘱或设立其他信托。”
律师谢贤宁说，生前信托的主要好处在于支付较低的ABSD，但要获得ABSD的减免，作为委托人的父母须放弃所有权利，包括租金和售房收益。
“父母应慎重考虑，是否愿意把房产控制权让给孩子。它必须是真正的礼物，基本上是父母还活着时预先给孩子的财产。”
郑丽婷律师说，目前在执行选购权时就得付ABSD，然后在六个月内提出减免ABSD的申请，批不批得按个别情况。
“委托人须估算自己的财务情况，了解如果申请不批，就无法取回ABSD。委托人也须明白，一旦设立生前信托，不动产就属于受益人。委托人如果也是信托人，对受益人就有法律义务，须以受益人的最大利益行事，尤其是为不动产做任何决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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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傅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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