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母亲”的诞生

一、国家理性

（一）普遍性

母亲意味着生养，尤其是生，她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在中国文化中，这是莫大的恩德，所以儒家伦理首位是孝，孝首位其实是对母亲的。即便现在很多人不这么认为，母亲的付出也是孩子无法还清的，因为生死无法交换，也没有替代品。

母亲作为年长的女性，在很多文化中意味着温和，甚至是弱者。在这样的文化中，意味着孩子不应该叛逆，而应该顺从和保护她。借传统文化，现代国家增强了自身正当性。

（二）特殊性

汉语的“祖国母亲”并非转译西方的“motherland”，而是源于近代中国民族国家的建构。“祖国”一词，近代以来逐渐替代“吾国”来指称自己的国家，蕴含着三种深影响深远的意义：

1. “祖”不仅意味着“国”现在是自己的，而且“自古以来”就是，因为“国”属于自己的祖先，“祖国”蕴含了国家主权的意识。

2. 为了追溯到最“悠久”也最“文明”的祖先，并以此获得最广泛的认同，这样的祖先就不会是血缘上的，而是文化上的，而且是一种神话——炎黄子孙，“祖国”蕴含了汉族民族意识。

3. 对祖先的遵从与忠诚，是中国至今深厚的传统。当国家具有祖先的地位，对祖先的情感与道德就转移到了对国家。“祖国”蕴含了国家在时间和价值上先于个人，这与西方现代国家制度与观念的起源相反。

近代中国的危机使这些观念最终将“祖”人格化为更具体、更真切的“母亲”。闻一多的《七子之歌》将中国与失去的国土拟人化为母亲和被夺走的孩子，将这些情感表达到了极致，“祖国母亲”从此成为深入我们生活的词语。

二、土地象征

国家基于领土，土地有生养的功能。很多文化中都将土地比作崇高的女性神灵，诸如古希腊神话的大地女神盖亚、印度教雪山女神、中华神话的大地女神女娲和地母。

在神话中，土地甚至是人的最初来源。在中华神话中，人是女娲用土做成的；在《圣经》中，上地告诉亚当和夏娃：“你本是尘土，仍归于尘土。”可见，国家拟人化为母亲，有土地作为中介，源于人类远古的文化。这就是为什么海德格尔和施密特都选择“大地”这个概念，来包装他们的政治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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