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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珍:共赴一场春天的约会(3)- 常熟篇

阿斗的梦 阿斗下墙 2023-07-22

题图:3月26日下午,呼斯楞与江老师和一枚在常熟初相见的瞬间。(摄影:红珍。配诗:吟诗作赋)

作者:红珍

我曾在新春来临之际,写下自己心中的愿望:兔子年多看书,少说话。认认真真不为所扰地写文、唱歌。 
只要身体许可,尽可能出去旅行,去见想见的人,去见不曾见的世面。身体不允许,就在脑海里天马行空,想去哪里去哪里——身体不能抵达的地方,灵魂可以。  
愿你我在某个城市的街角,或者某一处旷野,某一个垭口相遇,无论地位,无论贫富,无论学识,无论所有灵魂之外的附加值,只是两个心存良善之“人”坐在一起,聊聊见闻,聊聊过往,聊聊希望。 
三月,春意最浓时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让我“见想见的人、见不曾见过的世面”的愿望在短短九天里得以实现。那种幸福带来的眩晕,让我回家后起了标题,却过了十来天才提笔抒写胸中澎湃的感受。
——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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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珍:共赴一场春天的约会(1)- 武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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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站:常熟
1、
到了常熟,江老师的侄女来接站。英姿飒爽的一位女子,执意带我们走尚湖中间的林荫小道进城。
尚湖很大,一丛丛的芦苇点缀其间,在风中摇曳,湖面波光粼粼,水色潋滟。湖水显得很满,几乎要与路面齐平。江老师说,别看水位这么高,这里没闹过水灾。
市民在旁边的草地上支起帐篷,休闲地享受着大好春光。两旁高大的香樟树郁郁葱葱,为小路投下斑驳的树影。汽车行走其间,像是在穿越一座森林公园,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我对常熟唯一的认识,是股票里关注的“常熟银行”。投资大咖说,地方银行里它最靠谱。而这森林公园的初印象,让我实地体验到它的富足与从容。
车一拐弯,便进入了虞山脚下的路。这里并不是城郊,而是城区。山就在城内,这样的城市很罕见。常熟简称“虞”,想是由此山得名。
靠山的路边,一排樱花开得正盛。尚未错过的花期,让我也看到了大片的樱花,弥补了没能去武大的缺憾——樱花哪里都有,又何必执着于一处的呢?
过一道城门,便进入老城区了。车过常熟中学,江老师有些激动,起身指给我们看,这是他曾就读的地方。
常熟这座小城能出江老师这样的精英,可不容小觑。因为这里是吴文化的发祥地,有着“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的美誉。常熟深厚的文化底蕴,从墙上的标语把“崇文”放在最前,便可见一斑。在快速发展经济的大潮冲击之下,常熟人能一如既往保持文化追求,在国内的县级市里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江老师是道地的常熟通,对这里的每条小街小巷了如指掌。不过老同志也碰到了新问题,由于酒店招牌不清晰,我们借助了导航还兜了两圈才找到入住酒店。
在酒店门口,从贵州大老远飞上海,又从上海坐高铁赶过来,比我们早一些到达的园地编辑呼斯楞飞奔过来与一枚和江老师深情相拥。我在哪呢?在手忙脚乱抓拍这一激动人心的场面。哎呦,那叫一个忙乱哦。因为我也被点燃了,激动得手机都掏不赢。
简单寒暄之后,大家各自回房间休息。一枚洗了这些天积压下来的脏衣服,衣架上挂了个满满当当。
之后江老师带我们去吃“锡笼记”的小笼包和馄饨。江老师太热情,点得量有点多,我们又不舍得浪费,都消灭了——原本就是节俭之人,在生活极为简朴的老师面前,浪费更是巨大的可耻。
吃得太撑,便出去散步。在护城河边,再次与樱花相遇。这里的樱花是那种一簇一簇的,开得挤挤挨挨,在灯光的衬托下,像一群盛装打扮的妇人。
我曾期盼,三月是一位立于樱花深处衣袂飘飘的女子,回眸一笑落花成雨。也曾表白,清醒的人呐,我是如此爱你!此刻,那位女子翩然而至,而我正处于我爱的清醒的人中间,这是何等的幸运与幸福!
因为是休息日,樱花树下人头攒动。路上太拥挤,江老师便带着我们另辟蹊径,去寻找原汁原味的往日时光中的常熟。
走在常熟的“小桥流水”间,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旧民居还保留着八九十年代的生活气息。行走其间,时间显得幽深而迟缓。这才是真正的“慢生活”,多少人逃离又向往的心灵故乡。
在一处僻静的民居前,意外遇见了年轻时代与江老师一起下放当知青放过电影的“战友”。这真是这个春天的夜晚最大的彩蛋,仿佛这座城市从不曾遗忘这位光辉与坎坷集于一身的游子,随便走到一个地方,都会有老友与之重逢。
回到酒店,大家一起到老师房间聊天。江老师给我们讲解他可以冲击诺奖的物理大发现。我们似懂非懂,但直觉告诉我江老师说得有道理。
一旁的师母说她曾经把老师苦心研究写就的论文打印出来,分送给业内大咖,不过都石沉大海。我问师母,你能听懂不?她说,我不懂,但我相信他,他是个认真严谨的人,不会随便瞎说的。
这份无条件的信任,让我完全相信他们的感情是出于真爱。并且这份真爱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漫长的岁月里,他们相濡以沫,感情坚如磐石。要知道他们当初的结合可是遇到了来自丈母娘的不小的阻力。
师母总说自己脑子简单,简单地选择他,简单地相信他,简单地维护他。我说这不是“简单”,这是纯粹,是大智若愚。师母听了,眼睛晶晶亮。
呼斯楞拿来他从贵州机场买的特色糕点,分给了我一块。我打开就吃。一枚很是吃惊:你不是很撑吗?我一愣,随即笑起来,说走了一圈忘掉了。再说这是楞楞同学的善意,不能辜负了呀。
不过那一块饼我没吃完——放桌上聊天聊忘了,一枚后来把剩下的吃掉了。没错,一枚居然能完全做到跟我不分彼此!她和我睡一张床,吃我吃过的东西,喝我喝过的水,在我嘴唇干得起皮时,把自己用得快见底的唇膏给我涂,我涂完她接着涂……我们间的这份亲近,根本不像第一次见面的群友,倒像是处了多年的闺蜜。
不分彼此的,还有我们与江老师夫妇的关系。一路相处下来,我们更爱他和师母这两位至情至性之人了。一枚说江老师在家里排行老二,那就叫他二哥吧。自然,她的二哥也是我的二哥,师母也自然成了我们的二嫂。
累了好些天的一枚终于感觉到累了,这一晚她睡得好香甜。我倒因为枕头不合适没怎么睡好。
差点忘了,这中间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为这个夜晚涂抹上了欢乐的色彩:我们去了二嫂妹妹家。妹妹去了深圳,房子空着。二哥有外面的钥匙,顺利进了院子,却进不了屋子。呼斯楞凭借敏捷的身手翻窗进去,我则忽然名侦探柯南附体,发现窗台上有把钥匙,感觉应该是大门的。呼斯楞在里面一试,果然可以开门!
可惜,空气开关老是跳闸没法开灯,我们只能离开。结果,进来时好好的锁,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也锁不上!最后,还是身强力壮的楞楞同学发挥了关键性作用,七弄八弄把门给锁上了。
仿佛呼斯楞大老远赶来,就是来当超人解救我们的。大家一路乐不可支。这个小插曲,一下子拉近了我和楞楞的距离,见面尚存的一点点生分完全消失了。
2、
第二天我很早醒了,但看一枚睡得沉便没叫她。她是被闹钟闹醒的。闹钟一响,她从床上弹起,双手在空中乱抓:这是睡懵了,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以为错过了什么重要约会呢——武汉北京高强度的连轴转把她累坏咯。
二哥的朋友磊磊开车来接我们去吃早饭。常熟人的早餐大都吃面条,那种很细的统一的机制面条,区别就在“浇头”的花样上。磊磊很豪气,浇头点了很多种,一碗面快吃出“满汉全席”的感觉。
吃完面条,师傅把车留给我们,自己办事去了。二哥接手驾驶工作。上午的安排,便是由这位拿了二十多年驾照,车却开得不多的老资格的新司机,载着我们游山玩水。山是常熟的山呐,水是常熟的水。
路过钱谦益墓,我们下去参观。钱墓三冢并列。左边是钱父的,右边是钱谦益的,中间的无碑,应该是钱家祖上的。几十米开外,是与钱谦益共谱爱情神话的传奇歌姬柳如是之墓。
钱谦益字受之,号牧斋,晚号蒙叟,东涧老人。学者称虞山先生。是明万历年间的一名探花,明末清初诗坛的盟主之一。后为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官至礼部侍郎,后因故被革职。明亡后降清,还当他的礼部侍郎。
柳如是是当时秦淮八艳之首,一位身世凄苦,却有着深厚的家国情怀和政治抱负的才女。钱谦益欣赏她的才情,力排众议将其以正妻之礼迎娶回家。
我诧异这一对才子佳人为何没有合葬,想当然地以为是一心投身反清复明事业的柳如是与晚年“变节”的钱谦益生有嫌隙,死后不肯与之同穴。
而实际上,钱谦益后来辞官回家,因暗自资助反清复明而身陷牢狱,是柳如是倾尽家财将其救出。在钱谦益病故后为了抗议族人抢夺家产,柳如是选择自缢,追随亡夫而去。两人没有合葬,应该是当时的风俗所致。
在柳如是的坟冢之上,不知谁放了一束野花,应是向这位传奇女子表达深深的敬意。
短暂停留之后,我们驱车前往附近翁同龢晚年隐居之处的瓶隐庐纪念馆。恰逢周一闭馆,只能无奈回头。不过翁老故居周围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在阳光下美得耀眼。我们流连其间,享受到短暂的“虚度光阴”的清闲,也算是得到些许补偿了吧。
午餐在磊磊安排的一家农家乐。菜都点好了。其中有一道河豚鱼,一枚死活要换掉,她认为河豚是濒临灭绝的物种不能吃,哪怕服务员极力推荐,说是人工养殖的,并委婉告知有人买单也不让步。我在心中默许:嗯,有原则,我喜欢!
这样的场合,不喝酒哪来的气氛?知道二哥爱这一口,我给他吃下定心丸:二哥你喝酒,车我来开!这话正中下怀,二哥没了顾虑,喝得颇为尽兴。
呼斯楞是下午从虹桥机场飞回家的机票,要急着赶高铁去上海。临走,他被“惩罚”唱两首蒙古歌。他是在蒙古草原长大的孩子,唱歌跳舞是他们的日常。只是在当时的氛围之下,他唱得尤为投入,令二哥对他的唱功赞赏有加。
磊磊和朋友提前办完事急着赶来吃了几口,便送楞楞去高铁站。分别自是又拥抱又叮咛又嘱咐,我则又忙着抓拍动人场面。千里迢迢跑来就住了一晚,蒙古族孩子的这份盛情,换谁都会动容。
送别呼斯楞,一枚想到附近转转,我开车带二哥二嫂回酒店午休。
下午四点,一枚发信息说,她在柳如是墓那里等我们去接。我们很奇怪,那里挺远的,她怎么过去的?一问,她是翻虞山过去的。还在路上采了一把野花献给长眠于地下的柳如是。她说,她爱柳如是活得率真。
接了一枚回酒店,她匆匆洗澡换身衣服,我们打车去餐厅——二哥二嫂的儿子儿媳请我们吃大餐,磊磊也过来了。
那顿大餐是真的“大”,估计要好几千,且不说菜品档次,光那阵仗就够吓人,守着的服务员就好几个!搞得我的胃都好紧张,没敢装多少。
回来之后,我们去附近的虞山公园散个步消消食。夜里有风,一枚将她脖子上那条有特别意义的红围巾取下,给我围上。我们登上台阶,想去看看言子墓。言子是春秋时期的思想家,“孔门七十二贤”中唯一的南方弟子。
台阶太高,夜又太深,我们登了一段就放弃了。说实话,晚上看墓地,我多少觉得背上有些凉飕飕。
我跟二哥边走边聊,聊今天看过的墓地。我说,不管生前活得如何光鲜,死后都不过成为坟冢下的一堆白骨。若你生前铁骨铮铮一身正气,或许人们会在坟头赞颂几句,或者献一束花。若你趋炎附势失了风骨,换来的或许是无人问津,甚至唾弃。
晚风中的二哥神情庄重点头称是。
我其实还有没说完的话,那便是,人都有一死,功过后人评,对死去的人已经毫无意义。对他来说有意义的,还是如何选择过完自己的一生。在临终时是否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良知,是否能感受到这个人世的爱与温暖。当灵魂脱离腐朽的躯壳,是否会感觉到轻盈与自由。
3、
在常熟醒来的第二个清晨,一枚出去跑步,遇见二哥回家里拿东西,两人便一起奔跑。一枚说,她以为二哥跑个百把米就会停下来,结果人家没停,还一直跑她前面!
等他们回来一起吃了早饭,便出发去溧水。车是我来开。这车是丰田的啥,磊磊说过我没听清,体验感不错,挺好开的。
磊磊家有四辆车,这是他嘴里“不怎么样”的一辆。但在没见过世面的我眼里,已经是豪车啦:一按钥匙,两边合上的后视镜便像两只耳朵自动支起来。进了地库、隧道,车灯会自动打开。一泊车,手刹自动拉上……高级之处真是不胜枚举呀,还有好多是我没工夫琢磨的嘞。
当时我买车,想着车不过是代步工具,能开、不容易坏就行,选的是最简配的丰田卡罗拉。没想到高级的车开着这么爽啊,同样都是丰田,差别咋这么大呢?我是不是也要考虑换辆车?
市内没问题,上了高速二哥就在后面着急:不能跟着那辆车,它太慢了!……现在没车,提速!提速!……我眼睛不好,在高速上总感觉眼前有东西,就像眼镜片不干净,所以不敢开快。而且,江苏那么发达的地方,高速上车多的呀(我都有点江苏腔咯,嘿嘿),也开不快嘛。
于是在下一个服务站,我赶紧换一枚开车。就像艾老师考虑的那样,车上一车人,责任重大呢。逞不得强的时候,还是別逞。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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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红珍:坐标南昌。爱自由、爱生活的胆管癌患者。一枚园地耕耘者。


聆听良知,坦鸣心声。我手写我心。
投稿邮箱:yimeiyuandi@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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