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为什么要捍卫持枪权？

文|漫天霾

美国宪法第二修正案规定：“纪律严明的民兵是保障自由州的安全所必需的，因此人民持有和携带武器的权利不得侵犯。”这一修正案保护公民拥有武器的权利，并保护传统、合法方式使用武器。

持枪权，一直是美国政治纷争中重要的议题，也是划分“保守派”和“自由派”的重要标志。相比于自由派认为政府应该发挥作用，严控甚至禁止公民持枪，以减少恶性暴力犯罪，保守派支持公民持枪权的理念和逻辑更具有雄辩的说服力，在思想上也明显深刻许多。

首先，是否支持公民持枪权，是两种政治理念的较量：是相信人民的自治，还是相信政府的管控；是支持大政府还是小政府。可以说，支持持枪权与否，是主张人的自由与政府管控的分野，也是检验一个人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主义者的试金石。

保守派认为，人民持有枪支，是基本的权利。因为人民有保护自己人身和财产安全的权利——不论这种侵犯来自他人还是强大的利维坦。人民拥有枪支，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同时也能更好地保卫国家。也就是说，他们相信人民的自发力量和公民自治，政府不能干预个人的权利，对政府持强烈警惕和怀疑态度，所以主张小政府。

而所谓的自由派主张大政府，希望政府积极作为。因此，他们主张的控枪甚至禁枪，与投资拉动、全民福利、收入分配——实际上是劫富济贫、产业政策、环保新政、各种审批等等，都可以从这种理念中找到根源。

第二，国家是否有权垄断暴力？答案是否定的。国家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强烈的权力扩张倾向，总是试图垄断暴力。但是面对迫在眉睫的伤害，公民有权选择私力救济，而不用等到国家介入。“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可进”的“城堡法则”允许公民在面对不法侵入和可能的伤害时，拿起武器保卫自己。不能让公民在所有事情上求助于国家，那样的话，自由将成为一纸空文。

相对于强大的国家，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美国的建国先贤们对国家和政府持强烈的怀疑态度，绞尽脑汁设计制衡机制，以防止政府作恶，侵犯个人权利。这些制衡机制的压舱石，就是私有财产权和持枪权。私有财产不可侵犯，这就让政府权力的触角不至于伸到个人财产上来。国家不能垄断暴力，这就保证了当一切制衡机制都失效的时候，还有最后一道防线——全民持枪，反抗暴政！

第三，持枪权的目的是为了自卫。保护自己的人身和财产免受侵害，是基本的权利。若人身和财产安全没有保障，社会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罪恶深渊中。

保守派的观念是：并不否定政府的力量，他们认为政府可以做好事，但是必须有严密的制衡和监督机制，首先保证它不作恶。那么，既然枪支以自卫为目的，政府必要的甄别和审批是需要的。你不能买一辆坦克回去，更不能每个人一枚核弹在手，因为这已经超过了自卫的界线。持有武器，只是为了自卫和震慑，不是为了毁灭他人，更不是为了毁灭不相关的无辜的人。但是甄别和审批只是程序和程度意义上的，并不是权利本身。

第四，杀人的是人，不是枪。对于自由派所说的禁枪、控枪能够减少暴力犯罪，保守派嗤之以鼻。因为这在逻辑上不通。因为杀人的是人，不是枪。如果禁枪控枪就能够减少犯罪，那么是不是应该禁止汽车、菜刀、甚至棍棒？因为它们都可以用来杀人。

自由派说，枪支的杀伤力和菜刀、棍棒不可同日而语。是的。但是911事件是用飞机发动的袭击，是不是应该禁掉飞机？事实上，如果禁掉飞机，至少不会造成如此大规模的伤亡和财产损失。这是不是听起来很荒谬？

同时，全民持枪比起全民禁枪，恶性犯罪就会更多，也没有数据上的支持。

第五，持枪权主要保护的是弱者。有人担心，宪法保障持枪权，那么坏人更容易得到枪，犯罪起来不是更加有恃无恐了吗？这恰好说反了。当罪犯明知人人持枪，毫无疑问犯罪的成本加大，会遏阻犯罪。

试想，当一个彪形大汉试图强奸一位女性，二者力量十分悬殊，女性几乎没有反抗成功的可能。但是如果这位女性有枪，她马上与这名罪犯达到了力量上的平衡。犯罪分子再强悍，也强不过一枚子弹！

在应对其他暴力犯罪时也一样，一名暴徒若持枪向人群扫射，人群中若有枪，将大大降低犯罪造成的伤害和损失。

第六，凡事皆有代价，没有免费的午餐。持枪当然会造成很大的隐患，可能使伤害的程度加深。但是这是自由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自由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代价，而且代价必然很昂贵。

正如罗纳德·里根讲的：“在我国，是人民控制政府，而不是相反。除了人民授予的权力，我们政府别无权力。”“如果我们想了解，为什么多年以来我们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就，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都要繁荣，那是因为在这里，我们将国人的能量和天分发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个人的自由和尊严，在这里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更容易实现和得到保证。这种自由的代价有时很高，但我们从未惮于支付。”

有人会说，这篇文章中举的例子太极端。事实上，且不说它们其实一点都不极端，重要的是，任何逻辑都必须经得起极端情境的检验。如果经不起这种检验，逻辑就无法自恰，也就不成其为逻辑。极端的动物保护主义者说：我尊重产权，只是不想让他们杀动物、吃动物。这就是典型的逻辑矛盾。你不能一边说自己尊重产权，一边反对和阻扰别人正当行使自己的财产权，因为动物是人家的。

其实左派不停鼓噪禁枪，至少在当今的美国是没有可能的。美国宪法从诞生之日起，就是保守的，它千方百计在防止多数人的暴政，也防止少数精英致命自负地试图改造和计划社会，它不接受草率的变革。人民也不会放弃如此重要的权利——要修改宪法，必须有绝对多数通过，且要各州批准。几乎没有可能！但是左派会推动立法设置种种审批限制，让人们很难得到枪支，这是必须提防的。

写于2018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