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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国庆:100个农妇真实的故事(86)妹妹嫁给了姐夫

黄玉连和姐夫在一起。黄玉连,1982年出生,湖南省蓝山县田心乡可富村人,初中毕业。1999年嫁给山里一个农民,婚后生了一双儿女。2005年春节期间,黄玉连的姐姐带回“喜讯”,广东四会玉器加工业火爆,只要肯出力就能挣到钱,消息很快就在家族里传开了。一时间,村里的兄弟姐妹、远亲近邻都跑去“淘金”了。黄玉连一家四口也来到了四会。黄玉连和家人在当地租了一间民房,花800多块钱购置了两台玉器打磨机,家庭作坊就这样正式开工了。那段日子,村子周边有数千家玉器加工作坊,走到哪都能听到轰鸣声,空气中弥漫着巨大的粉尘。家庭作坊的优势是夫妻俩每天能朝夕相处,女人抱着娃喂奶还能腾出手来打磨玉器。可是,越勤劳的人死得越快,因为吸入的粉尘也越多。黄玉连夫妻俩都患上了尘肺病。2011年,黄玉连夫妻俩咳嗽得厉害,诊断结果是尘肺病。但他们不敢对外声张,生怕受到歧视,只告诉了自家亲戚,因为姐姐、弟弟两家都在从事玉器打磨。兄弟姐妹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都慌了神,跑去医院做检查,结果全是尘肺病。三对年轻夫妻经历了塌方式灾难,他们身后还有6个未成年的娃。28岁的弟媳最早去世。2017年1月17日,28岁的弟媳走了,她是村里去世年龄最小的尘肺病人。三家子再不敢“玩玉”了,只好拖着病重的身子改行,黄玉连硬撑着去了餐馆,老板见她咳嗽得厉害给炒鱿鱼了。就这样,一年里她换了8次工作,都是干几天就走人。黄玉连咳嗽得厉害。这时,黄玉连她男人的病情越来越严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面对这个破碎的家,还有两个念书的娃,黄玉连只好隐瞒病情,跑到百里外的东莞去打工,每天工作16个小时。繁重的体力活使得她无法承受,三天两头要请假,收入比别人少一半,每月只能挣个2000多块。夫妻俩都陷入了困境。企业每年都会给员工免费体检,但黄玉连总要找理由躲避,并且还不敢和工友同住,害怕别人知道她是个尘肺病人。她男人病情更严重,估计活不了多久,他想死在湖南老家。但爹娘去世早,老家的房子早就塌了。娃他爹想把这口气留在故土。2017年12月,黄玉连四处筹钱,托亲戚在老家帮助盖新房,工程进展到一半她男人快不行了,就请朋友开车送他回去看上一眼。五六百公里路程,她男人抱着氧气袋,车上还备了一台制氧机,走到半道不慎出了车祸,车窗玻璃给撞碎了。当她男人看到半拉子新房,心里总算是有点安慰,希望他这口气能留在这座新房里。夫妻俩都想死在老家。这个夜晚寒风刺骨,她男人冻得瑟瑟发抖,没好意思去打扰亲戚,一个人窝在车里上气不接下气。早上朋友过来开车,发现人快不行了,赶紧送往医院去抢救。2018年1月20日,黄玉连她男人断气了,几个亲戚凑了2000块钱将她男人的遗体在长沙殡仪馆火化。亲戚凑钱火化。见到娃他爹的遗体,黄玉连哭得死去活来。从省城到黄玉连他们老家有400多公里路程,这天下着大雨,黄玉连紧紧地抱着她男人的骨灰盒泣不成声。按照山里风俗,人死在外面不许进村,黄玉连请人在村口搭建了一个临时灵堂,因为没钱买棺材,第二天一大早她男人就匆忙下葬了。黄玉连在村口搭建了一个灵堂。葬礼结束后,黄玉连带着两个娃回到了四会。他们夫妻俩在外打工十几年好不容易建起的这个“家”,所有家当只卖了270块钱,唯一值钱的是她男人生前用过的摩托车,卖了400块。此时,黄玉连的姐姐也快不行了,体重还没一袋面重,见人只是苦涩的微笑。2018年5年14日,姐姐也断气了。姐姐不久也去世了。面对这个破碎的家,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娃,黄玉连和姐夫都陷入了困境。其实他们双方的爱人在临终前都说过他们去世后黄玉连嫁给姐夫,共同抚养娃,这是最好的结局。因为家里还有老小,只要这家人活下去就行。
2022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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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国庆:100个农妇真实的故事

向往美好生活的山里女人。最近状态还好,总算熬到了退休,不干活还能拿钱,比自掏腰包缴养老好多了,月入四千多,对我这个习惯了粗茶淡饭的人来说,够花就行。退休就是好,没压力,还不看别人的脸色,可以天天玩。但这种日子过久了就感到厌倦,因为年轻时东跑西颠,突然间停了下来确实有点不适应,不过,人到这个年龄就该顺其自然。工地里的乡下女人。如今才尝到做记者的甜头,并非是混了一张嘴,而是退下来有活干,最近就花了好几个月整理老照片,十几万张黑白、彩色、胶片、数码……简直是没完没了,确实费神,眼珠子都在“冒汗”,几天前,儿子在网上又给我买了一副高度花镜,但愿我能看得更远。这次从“垃圾”里抢救出不少好图,分类后发现不少乡下女人,有些影像都过去了二十多年,但她们的故事仍停留在我脑子里。有人劝我把她们的故事说出来,让更多的人记住,我想也是,憋在肚子里总不是个事。年轻的母亲在寒风中等待。记得2001年春运期间,西康铁路刚通车,我和老搭档文字记者李正善跟随陕南农民工专列南下广东,专列刚驶出百十公里,卫生间里都挤满了人。在经过秦岭一个叫麻虎镇小站时,车门都打不开,站台上挤满了扛着蛇皮袋的农民,几个小伙硬是从车窗里爬了进来,我顺手帮了一把,小伙很感激,他见我背着相机,问“是不是记者”?说他们那有个“寡妇村”,男人都死了。我问有多少?他说好几百。我不信,做记者多年从未听说过,虽然山里信息闭塞,但这么大的事外界多少会传出一点风声,旁边有个农民插话,“确实有这事,但有多少寡妇不清楚?”南下打工的山里农民。四天三夜总算抵达广州,车厢里的味道实在难闻,可想,上厕所都没地方,真不知这趟车里的人是咋熬过来的?但我心里总惦记着“寡妇村”,不管真假都得走一趟。回来后不久,我就赶往白河县采访,在山里三转两转总算找到了这个金银村,也就是小伙说的“寡妇村”。原来是4年前河南发生一起特大矿难,死了80多个农民,而金银村就死了42个男人,留下35个寡妇,主要集中在一个村民小组,几乎每家都有亲人遇难。寡妇和她三个孩子。
2021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