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外事 | 皇村游记及联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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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和 毕业于南开大学外国语学院；曾任中共天津市委常务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天津市政协常委、港澳台侨和外事委员会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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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20日至28日，我随天津市政协历届委员代表团参观访问了俄罗斯圣彼得堡和莫斯科两个城市。6月23日上午，天气晴朗、微风和煦，代表团的同志们怀着愉快的心情，乘坐着大巴奔向皇村。透过车窗，我看到有指向普希金城的路标，没过多久，大巴车就到了目的地皇村。

据导游介绍，皇村（Царское Село）位于圣彼得堡市南部约25公里处，意思是“沙皇的村落”，在200多年的时间内，这里一直是贵族们的度夏之所。

叶卡捷琳娜宫

皇村由两座皇宫组成，叶卡捷林娜宫和亚历山大宫。皇村是各种园林艺术风格的综合体，巴洛克的华美、古典主义的自然、浪漫主义的感伤，共同编织成一个结构完整、丰富多彩的园林建筑综合体，成为世界园林艺术中璀璨的一颗明珠。皇村中学曾经是俄罗斯伟大诗人普希金学习的地方。1937年诗人普希金逝世100周年之际，皇村改称普希金城。

叶卡捷琳娜宫

到了皇村，在进门处有一幅叶卡捷琳娜花园示意图，图上标着叶卡捷琳娜宫、法国式庭院、英国式大花园等景点的位置。我们在导游的引导下，从团体专用通道入口进入叶卡捷琳娜宫。而个人门票入口则在另一个门前排起了长队。

据导游介绍，皇村主要反映叶卡捷林娜二世的理想和品味。

1717年在彼得堡以南约30公里的 “萨丽”庄园，为彼得一世的妻子、皇后叶卡捷林娜·阿列克谢耶夫娜而建的消夏别墅破土动工。七年后，共有16间正房的两层豪宅及周围花园竣工启用。为了强调皇家新领地的意义，不久这里便被称为皇村。

1741年，彼得大帝之女伊丽莎白·彼得罗夫娜登上皇位后，授权彼得堡最优秀的建筑师对这座略显简朴的庄园进行扩建。在持续的大规模工程中，不仅新建了宫殿、扩展了花园，还建起第一批园中建筑。特别是经过天才建筑师B.拉斯特雷利精心设计，使这里改头换面，焕然一新。改造后的宫殿长达306米，超过了俄罗斯巴洛克时期的所有建筑。天蓝色的外表耀眼夺目，洋溢着喜庆气氛，造型丰富的雕塑和凹凸有致的结构使数百米长的建筑丝毫不显得单调呆板。皇宫教堂那五个圆葱头式尖顶在碧空下金光灿灿，几乎从园内任何地方都远远望得见。拉斯特雷利的艺术天才使他在装饰宫殿内部时更是大显身手，他创作了一个个富丽堂皇的厅室成为巴洛克风格的经典之作。

叶卡捷林娜二世统治期间（1762～1796年），皇村成为日益强大的俄罗斯帝国灿烂文化的缩影。她成为皇村第三任主人不久，遂颁诏将原来呈几何形布局的花园改建成时髦的英国式园林。因为此时欧洲的文化潮流已演变为以自然为本的古典主义，这一理念同样被引入园林艺术中。于是，蜿蜒小径代替了笔直的林荫路，修剪整齐的草坪变成厚密茂盛的草地，方圆规矩的池塘改为轮廓曲折的潭洫，任其自由生长的团团树林仿佛天然生成。

我们进入叶卡捷琳娜宫殿，开始依次参观红柱厅、绿柱厅、主宴会厅、宴会厅、白色小厅、油画厅等，一座座金色大厅，让参观者目不暇接，令人眩晕。

琥珀屋

琥珀宫东北角

宫殿中有号称世界第八大奇迹的琥珀屋，这是叶卡捷琳娜宫的精华所在。琥珀屋（即琥珀宫）本身就是个传奇。它是1716年由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送给俄罗斯沙皇彼得大帝的礼物，墙面镶嵌有6吨多的琥珀和名贵珠宝，闪耀着从柠檬黄到金红色，人类可以想象的黄色系中一切的色彩，辉煌得令人窒息。

1709年，当时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一世为了效仿法国皇帝路易十四的奢华生活，命令普鲁士最有名的建筑师兴建“琥珀屋”，建成后光彩夺目、富丽堂皇。

作者夫妇琥珀宫留影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琥珀屋”这座宝屋被冲进圣彼得堡的纳粹劫走，然而随着二战的结束，这一旷世奇珍突然从世人眼中失去了踪影。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人相信，27箱被拆整为零的“琥珀屋”，可能正沉在奥地利的一个湖底。直到圣彼得堡300年（2003年）纪念的时候，才由俄国巧匠重新复原出了当时的面貌。修复一新的琥珀宫凭借精美的工艺、高超的技术以及其背后跌宕起伏的历史故事，给参观者以艺术和精神上的享受。

亚历山大宫

亚历山大宫（Александровский дворец）是位于皇村内的一座宫殿建筑。亚历山大宫是俄罗斯帝国末代皇帝尼古拉二世最喜欢的宫殿，他也经常在这里居住。亚历山大宫修建于1792年至1796年期间，为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现在亚历山大宫是一座博物馆。由于时间关系，我们代表团没有来得及参观亚历山大宫。

卡梅隆柱廊

我们走出叶卡捷琳娜宫，开始分散活动。我和老伴先沿着台阶上了卡梅隆柱廊。叶卡捷林娜宫之侧的卡梅隆长廊（也译为：卡梅隆柱廊、卡梅隆回廊、卡梅伦长廊等），这就是法式花园与英式花园的分界线。

18世纪中叶，卡梅隆长廊是设计师卡梅隆根据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喜好，在对皇宫部分房间重新装修的同时，还将原来呈几何图形布局的法式花园改建成时髦的以自然为本的英式风格园林；特别在叶卡捷琳娜宫北面花园的山坡上，建造了一处供女皇散步与观景的长廊——卡梅隆长廊。

作者夫妇在卡梅隆柱廊前合影留念

在卡梅隆柱廊入口两旁有古希腊罗马神话青铜雕像，左边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右边是花神芙罗拉。我们沿着宽阔的阶梯上到平台。从这里放眼望去，皇村的园林景色，湖泊、草地、树木、小桥、雕塑、湖心小岛……尽收眼底。这如诗如画的古典主义园林，让人赏心悦目。柱廊的中部有长方形的玻璃大厅，回廊为希腊柱廊，廊间上摆放着女皇收藏的哲学家、学者、诗人、圣人、古罗马皇帝与统帅的半身青铜雕像。这里是叶卡捷琳娜二世漫步、沉思、看景、谈哲学的地方。

普希金和皇村中学

皇村，又称普希金城。在圣彼得堡郊区叶卡婕琳娜宫右侧有一个走廊过道，通过走廊过道把宫殿与一座四层小楼连接起来，这座小楼并不起眼，但它在皇村却赫赫有名，这就是俄罗斯伟大诗人普希金的母校“皇村中学”（1811年这所中学原本是叶卡婕琳娜宫的楔房）。

皇村中学

普希金12岁进入皇村中学学习，从1811-1816年底在皇村中学度过了6个春秋，在这里开始了他的文学创作生涯，并写下了大量的诗篇。1899年5月26日，为纪念普希金诞辰一百周年，皇村中学校园树立了一座普希金铜像。1937年1月29日，为纪念普希金逝世100周年，“皇村”命名为“普希金城”。现在每年6月的第一个星期天，这里都要隆重举行庆祝普希金生日的活动。

普希金塑像

普希金在俄罗斯文学史上被誉为“俄国诗歌的太阳”。他是皇村学校的第一个毕业生。与普希金的名字紧紧地连在一起，皇村学校作为其文学生涯的摇篮，这片充满灵性的土地沐浴着诗人，赋予他源源不绝的创作灵感。“在那儿，我的青春和童年交融。在那儿，被自然和幻想抚养，我体验到了诗情、欢乐和宁静……”普希金让人们认识了皇村，皇村更让人们永远记住了这位俄罗斯天才。

普希金教室

普希金在皇村中学学习期间，酷爱文学和写诗。当时的皇村学校，写诗是同学们爱好的作业，而普希金的诗写得最好，同学们都能把他的诗背诵下来。

1815年1月8日，普希金在考场上朗诵了《皇村回忆》这首诗。该诗是皇村学校教授加利奇授意为参加俄语公开考试而写的，受到在场的诗人杰尔查文的热情赞扬。

普希金在《与杰尔查文的一面》一文中这样写道：“我平生只见过杰尔查文一次，但却令我终生难忘。那是1815年，皇村学校举行公开考试。听说杰尔查文会来主持考试，我们都激动不已。杰尔查文已经老了，他坐在那里，一直在打盹，直到俄罗斯文学考试开始时才醒过来，恢复了生气。我站在离杰尔查文几步远的地方，朗诵起我的《皇村回忆》。我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当时的状态，当我读到提起杰尔查文大名的诗句，我的童音清脆悦耳，我的心沉醉在无限的狂喜中……杰尔查文对我赞叹不已，他叫我的名字，想要拥抱我。大家去找我，却没有找到。”

杰尔查文是普希金的老师，是俄罗斯文学界的泰斗、著名诗人。杰尔查文听了普希金朗诵的诗作《皇村回忆》后大为惊讶，赞不绝口：“普希金虽然只是个中学生，却已经超过了俄罗斯所有的诗人。”

诗人在《皇村回忆》最后写道：“这是什么景象？俄国人带来了金黄的橄榄与和解的微笑。远处炮火轰鸣，莫斯科一片凄凉，就像草原笼罩在北国的寒雾之中，俄国人带来的不是毁灭，而是拯救和造福大地的和平。啊！富有灵感的俄罗斯歌手（指茹科夫斯基），你歌颂过威武的战阵，请你怀着热烈的心，为同行们弹奏一曲黄金的竖琴！再用和谐的琴声把英雄歌唱，高傲的琴弦会把一团火送进心中；年轻的士兵听到你这战斗的歌声，他们的心就会颤抖和沸腾。”《皇村回忆》是普希金在皇村中学的经典之作。有人说，“读俄罗斯，从普希金开始；读普希金，从《皇村回忆》开始”。这话不无道理。

普希金

据介绍，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Александр Сергеевич Пушкин，1799-1837年），俄国诗人，俄罗斯近代文学的奠基者和俄罗斯文学语言的创建者。1799年6月6日，他诞生在莫斯科的一个贵族家庭。童年时由法国家庭教师管教，8岁时就开始用法文写诗，同时又从保姆那里学到了俄罗斯人民的语言。在皇村中学学习时，他受到当时爱国思潮和进步思想的影响，结交了许多十二月党人；1817年皇村中学毕业后任职于外交部，此后数年间写作了大量作品；1823年，受敖德萨总督诬陷，被送到他父母的领地米哈伊洛夫斯克村监视居住；1825年，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尼古拉一世将普希金召到莫斯科，但他仍受宪警监视；1833年，回到彼得堡；1837年，死于与法国流亡贵族丹特斯的决斗。代表作有诗歌《自由颂》《致大海》《致恰达耶夫》《假如生活欺骗了你》等，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小说《上尉的女儿》《黑桃皇后》等。

作者在普希金雕像前留影

普希金是伟大的俄罗斯诗人、剧作家和散文作家，俄罗斯文学的鼻祖，俄罗斯现代语言的创始者，奠定了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基础，是19世纪上半叶俄国最权威的文学人物之一。

俄罗斯哲学家、文学评论家别林斯基对普希金作出形象化的论断：“他犹如大海一样，汇集了他以前文学的各个细流巨川。同时，普希金又是俄罗斯文学进一步发展的源泉。”俄罗斯批判主义作家果戈里对普希金评价道：“他像一部辞书一样，包含着我们语言的全部宝藏、力量和灵活性。在他身上，俄罗斯的大自然、俄罗斯的灵魂、俄罗斯的语言、俄罗斯的性格反映得那样纯洁，那样美，就像在凸出的光学玻璃上反映出来的风景一样。”莱蒙托夫和果戈里、屠格涅夫和托尔斯泰、冈察洛夫和契科夫、高尔基和马雅可夫斯基，都认为普希金是自己的老师。（摘自《俄罗斯苏维埃文学简史》）

大学里的俄罗斯文学选读课

我信步走在林荫道上，寻找昔日令普希金“心驰神往的迷人的地方”。路旁芳草青青，高耸的橡树遮天蔽日，丛林中不时闪现出蜿蜒的小溪，几只鸭子悠然穿过深绿的浮萍，见人走来便没入水中。再往前行，就见一汪湖水，我站立湖边，思念着天国的诗人，回忆起我在大学里初读普希金诗歌的情形。

我从1960年进入南开大学外文系，开始学习俄罗斯语言文学专业。在五年的大学时光里，我们在学习掌握俄语基础知识，掌握听、说、读、写和翻译的语言实践技巧的同时，还学习俄罗斯苏联文学史、俄罗斯苏联文学选读、俄语语法等课程。

曹中德（右）老师和乔俢业老师

从三年级开始，曹中德老师给我们上俄罗斯苏联文学选读课。曹老师1953年在苏联莫斯科大学攻读新闻系，1958年回国后任新华社译员，1961年调入南开大学外文系。其父曹葆华是著名翻译家、诗人。

作者李清和58年前在大学常读的作品选读之一

曹老师知识渊博、教学认真，在授课中他用相当多的时间讲解诗人普希金的生平和创作道路，讲解并带领我们朗读普希金的诗歌，分析诗歌的音韵结构和艺术特色。在曹老师的教导下，我从对诗人普希金知之甚少到开始喜好、学习普希金的诗歌。为了多学习些诗歌知识，我特意购买了《俄罗斯苏维埃文学简史》《普希金作品选读》（俄汉对照），经常翻阅学习，这样使我逐步对普希金的诗歌等文学作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作者大学时期

阅读的书籍

《皇村回忆》

1965年大学毕业时，一开始听说让我留校当教师，在高兴的同时自己想到，要在研究俄罗斯文学方面做一些事情，但最后因工作需要我被分配到机关，失去了从事教学和研究俄罗斯文学的机会，此乃成为我人生的一大憾事。尽管如此，我仍然十分喜爱普希金的诗歌等文学作品，回忆着大学时代读过的诗人的诗篇，现在还记得几首，如《致恰达耶夫》《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叶甫盖尼·奥涅金》《渔夫和金鱼的故事》《驿站长》等，这些诗篇和名言伴随我从青年步入老年。

2017年9月12日，俄罗斯国立远东（红旗）歌舞团一行39人抵达天津，开始为期一周的文化展演活动。在9月13日晚上举行的欢迎仪式上，我除了致欢迎词外，还用俄语朗诵了普希金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我的朗诵赢得了在场的俄罗斯朋友和与会同志的热烈掌声。

长期以来，南开大学外文系以及后来成立的外国语学院，在搞好外语教学的同时高度重视俄罗斯苏联文学研究，涌现出多位俄罗斯文学研究名家，如查良铮、藏传真、潘同龙、曹中德、孔延庚、陈淑贤、谷羽（谷恒东）等资深翻译家，还有叶乃芳、王秉钦、龙飞等著名俄罗斯文学研究专家。南开大学外国语学院现任院长、俄语博士生导师阎国栋在俄罗斯文化、文学和俄罗斯汉学研究方面颇有成就，而且多年来还承担着国家重大科研项目。以上专家、学者对研究俄罗斯文学的卓越贡献，使南开外院在国内外具有很高的知名度与认可度。我作为一名南开学子为此感到自豪。

——2023年7月26日

未完待续~

图文 | 李清和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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