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雪 | 艺圃与文徵明
落雪姑苏
丁酉腊月 苏城大雪
艺圃
仿佛 所有时间都为了这一刻
这一叶归舟人
退 是万种团圆
守 是人间清白
| 摄影 伽楠 | 诗 柿柿 |
在苏州众多园林中，我最爱艺圃，最常去的也是艺圃。
艺圃的美，从它的“囥拢”就开始了。其所在的文衙弄，一条藏得够深的小巷，从西中市或者吴趋坊进入，如今已有了各式各样的标记指引，若是没了这些指引，首次前来的人们必定就要团团转了。
纵然你万分寻觅之后来到了艺圃大门跟首，推门进入之后依旧是藤萝满布的深廊。
三折迂回后，开阔水面才真正闯入双眼。就是这样的隐匿，总会让人浮想联翩，绰约迷人。
这是仲夏的艺圃，那雪中的艺圃必定又是另一番别致。
艺圃始建于明嘉靖二十年，初名“醉颖堂”，辛丑进士袁祖庚建。
袁氏素高洁自好，身处腐败污浊的官场，强仕之年便辞官放舟南下。其甚至公然置 “田业”，脱离主流士大夫阶层，于当时“吴中士大夫往往不乐居”之地，草创了 “醉颖堂”。
艺圃的第二任园主是文震孟。文家素来家风淳古，冠冕吴中，文震孟曾祖便是大名鼎鼎的文徵明。
文徵明，原名壁，或作璧，字徵明，四十二岁起，以字行，更字征仲。因先世衡山人，故号衡山居士，世称“文衡山”。
衡山诗、文、书、画无一不精，人称“四绝”。 画史上与沈周、唐伯虎、仇英合称“明四家”。在诗文上，与祝允明、唐寅、徐祯卿并称“吴中四才子”。
文徵明的书画技艺在四大风流才子中，小子自认为当属第一，然位列风流才子之一的他，终生却是平实淡然。
早年的文徵明仕途不顺，自廿六岁至五十三岁，连考十次乡试不中，至五十四岁才谋得小职，进京授翰林待诏，就是在翰林院值班的。
在当时，衡山的书画已经海内皆知，盛名之下求画者众。官场素来争名夺利之风甚重，文徵明谋得一官半职已属不易，却因为他书画的盛名引得翰林院同僚们的嫉妒与排挤。
衡山素来潇洒，受到排挤自然不乐，三年后就辞官放舟南下了。此时的文衡山五十七岁，奔波沉浮，已人生半世。
回苏州后，文徵明致力于书画，不再求仕。其在文、书、画上的境界愈加高深，求其作品者众多，文家常常是门庭若市。
这就是文家啊，家风素来淳古，弟弟文震亨早年亦入仕，然有感于官场污浑的他，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一片高墙之内的小山水中来。
衡山至晚年仍旧孜孜不倦，书法上，他的小楷最为卓越，日习《千字文》以十本为起，如此坚持习练，书法技艺纯炼之至，世人称之为“文笔满天下”。
据说当时求画者众多，自有持百金求购的，而衡山却从不苟且，从来只看求画者的个人品质，着实值得授画的，甚至可以分文不取。
文徵明位列四大才子之一，诗书画誉满天下，艺术造诣在当时可谓无人出其右。
然而他的私人生活却是端正平实，平生虽与唐寅祝枝山交往甚密，却并不如后者那样风流，自娶昆山吴氏，内行淳古，白头偕老，可谓“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点在当时的社会着实不一般。正是文徵明这样淡然超群的处世态度，开了一代淳古家风。
衡山两子，长子文彭，官至国子监博士，工书画，犹精篆刻，为一代篆刻大家；次子文嘉亦为“吴门画派”之代表。
文家，素来淳古，家风甚笃，艺圃有此园主，真可以说是幸事一桩了，虽然在属于文家的那段时间，艺圃并未有大的改动，但是文家的家风、文家的那种气却留存了下来。
如今再置身艺圃，或伏坐于水榭，或徜徉于小舟，好像能够定格，不仅是绰约了，更有对人精神的凝练。
撰文 / 梧叶青岚
后期 / 佐为Sai
图片/ 雪景摄影师 伽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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