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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树 | 《少女之心》走过四十年余年的记忆——曾经的时代

2018-02-14 橡树 流浪的橡树


鸣谢各位朋友对《流浪的橡树》原创的支持。

远征军系列连载中:

第一次远征军《中国远征军,出战国门》《临危赴难》血战同古(上)血战同古(中)血战同古(下)

腾冲会战系列《血战高黎贡山》《浴血来凤山》《腾冲涅槃》

钢的花朵——宋美龄抗战断章

抗战,记住蒋经国

击败日本联合舰队的军刀——戴笠将军

翁达,黄埔四期的抗战名将

抗战战略魂——蒋方震

八岔岛,鲜为人知的知青们边疆保卫战

题记:这是一篇你看完后,可以转发给爸妈,给老大哥、老大姐的文章。因为,《少女之心》这个抄本,曾经属于他们的时代。


以此文,致五零后、六零后及七零后们开始慢慢老去的情人节。



《少女之心》,是一本现在早已忘却的手抄本小说。然而,这本手抄本小说,在当年却风靡一时,甚至震惊中南海。


在50后,60后,甚至70后的曾经年轻过的人们,无论是当过知青,或者是读过高中,似乎对这本书都有非常特殊的记忆。


这种特殊的记忆,早于邓丽君和琼瑶。


邓丽君的歌和琼瑶的小说,都有点“文艺”的意思。而文革本身就是“革文化的命”。


迟到,这首歌当年是识别“小流氓”的标志性流行歌曲。


所以,在特定的时代,中国几代人为特殊记忆散发的青春期的荷尔蒙,与文艺完全无关。直接、原生、蒙昧甚至暴力。


文艺缺失,真的不算是社会的进步。


然而,在政治口号满天飞的激情燃烧的岁月,“文艺”最终还是成为最稀缺的玩意。男女老少,都得学会憋着。


不憋着,谁也装不出“斗私批修”的纯洁的样子。


——很多年后,没有大家就没有小家的说法,又在网络局部流行。其实,仔细一想,其实这也是一种升华了的变种“斗私批修”。


我的同胞们其实都比较贪玩——现在不时有人强调文革很好,搞点文革怀旧。


至于文革到底好不好,我们都没有亲身经历,说不好。


但是,在文革期间如果中学生早恋,一旦被发现,大多数的流氓罪是逃不了的。


不只是中学生早恋,当时,无论农村里的知青,工厂里的青工,只要是年轻人,或者不是年轻人,只要敢偷偷摸摸亲嘴、睡觉、谈恋爱。一旦被抓到,被打成流氓,谁也跑不脱。


当年,各个城市都有在城市中心盛大集会上,隆重公布流氓罪犯罪罪行的动人一幕。


这个风气甚至延续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文革到底好不好,其他真不好说。但是,我想,只要潜意识有点点“流氓”冲动的正常人,可能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严打与“流氓犯”。


在八十年代早期,文革早已结束。当时社会流行“打流氓”运动,颇具文革“神韵”。


运动一来,流氓们被挂牌、游街、审判、送往劳改、劳教、工读学校。


我目睹过几十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流氓。他们挂着牌子,正被游街。最小的,不过十三、四岁。


乡恋,当年被禁止的流氓歌曲。


那时,我已经读小学了。——先进的觉悟自然从小学生抓起。


在一次体育场集会上,全校小学生排在主席台前,洗耳恭听一位正气凛然的大叔,在高音喇叭上宣读流氓们的罪行:


传抄黄色读物《少女之心》。


几乎每一个年轻的“小流氓”,都有这一条罪证。


就此,我接受了最早的颇具荒诞主义色彩的性启蒙教育。


我就此知道了有一个手抄本的“毒草”,名叫《少女之心》——这本书也叫《曼娜回忆录》。


当然,这本“毒草”的书龄可能早于我的年龄。后来,我才知道,《少女之心》手抄本最早出现,是在文革中期的北京。


文革成为运动,表面上,源自北京红卫兵运动。


八十年代严打的阵容。


红卫兵运动高涨的时候,外表看似风光。然而,被称为“老兵”的最早的红卫兵,经常以革命的名义,穷极无聊以“打流氓”的革命名义,和北京市井的“顽主”们频繁叉架。


说实话,“老兵”虽然革命,但是大多娇生惯养,上街叉架十有九输。


不过,“老兵”圈子女生不少。就像都梁的《血色浪漫》描叙的那样,“老兵”革命不过是幌子,老兵天生擅长和喜欢泡在脂粉堆。


每一个“老兵”,都是拍婆子的好手。


而“老兵”大多有当时非常稀缺的住房资源。拍婆子之后,刷夜便顺其自然了。


这些故事,王朔写成了《动物凶猛》最为经典。后来,姜文则根据这篇小说拍摄了美轮美奂的《阳光灿烂的日子》。


一般来说,人越自恋,就越怀旧。


王朔由沉重和批判构建的《动物凶猛》,被姜文插花描粉拍摄成《阳光灿烂的日子》——和很多导演一样,早期的姜文,确实曾经是把“审丑”乔装打扮成“审美”的一把好手。


闲话不提。


随着文革进行,曾经风光无限的北京红卫兵被“革命”沙汰。在落寞与失望中,这批风云一时的青少年们,却被鼓舞着高唱战歌,去上山下乡。


《少女之心》最普遍传抄,便在上山下乡的知青群落里。


前苏联情歌,成为那一代人几乎是唯一的“文艺”的回忆。


《少女之心》传抄的故事,就是文革背景下的三个高中生的爱情悲剧。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抄本。


十六岁的花季少女黄永红,就是“幸运”遇到文革的主角。


在如火如荼的“革命”与“斗争”的年代,黄永红的父亲被下放后,她发现了她母亲与何叔叔“通奸”的秘密。


当时,黄永红的学校正在学黄帅,反潮流。黄永红愤然在学校张贴了举报她的母亲“偷情”的大字报。


母亲的“奸情”大白天下,万众唾弃。本来企图当上“黄帅”第二的黄永红却迎来人生的寒冬。


黄永红陷入孤独、迷惘与痛苦之中。


暗恋她的男生李国华出现在她的身边。李国华不但给她以精神安慰,还告诉她一个天大的秘密——“何叔叔”才是黄永红的亲生父亲。


这个结果,并没有得到何叔叔的承认。


黄永红与李国华逐渐产生感情,开始一次次单纯的交往。这种交往,在当时便意味着道德越轨,精神犯罪。


很自然,黄永红与李国华被双双开除离校。


一场大病后,黄永红被何叔叔送到她母亲那里。在农村,她欣喜地发现了同样被学校开除来到农村的李国华和他的家人。


他们开始了懵懂的早恋。


那个时代的“爱情”,现在人大多不甚了解,也不可想象。


农村相对宽松、单纯的环境,使黄永红和李国华有机会深入交往,俩人感情越来越深。


终于,他们怀着青春期的好奇与冲动,开始了彼此身体间的接触。


他们以为男女接触,肚脐相贴,就会怀孕。于是,他们用膏药贴住肚脐,开始亲吻、拥抱等等爱情冒险。


很自然,他们的爱情冒险被双方家长发现,予以禁止——黄永红和李国华为此迷乱、痛苦和疏远。


这时,另外一位英俊和富有经验的被开除、发配农村的学生姚大明出现了。


张艺谋剧照。很多导演以唯美风格拍摄的那个时代的青春,误导着后人们对文革时期的认识。


他利用了黄永红和李国华的感情危机,以丰富的男女经验,让黄永红陷入爱欲迷途。


混乱的文革,混乱的青春、混乱的感情,终于给了黄永红、姚大明和李国华最混乱的结果。


为了保卫“爱情”,李国华在冲动的“决斗”中,失手杀死了姚大明。随后,他也为此自杀。


非常自然,黄永红被打成“女流氓”而被关进监狱。


为洗心革面,黄永红向公安写下一摞厚厚的认罪书——这便是《曼娜回忆录》,也就是后来的《少女之心》。


有性,有欲望,有探索,甚至有充满欧式风格的“决斗”。


由故事去推测,《少女之心》这类的手抄本,很大概率出现在《动物凶猛》所描叙的那一个圈子。


前几年,我无聊,手痒。花了很多时间去阅读了姜文、都梁、海岩等人影视剧后的小说原本。


这批与北京各类干部大院有关的子弟,后来写小说,拍电影、电视剧,几乎都有一个共性:质朴、感性、“夸耀”。


擅长精彩的故事,却稍微欠缺理性与人文思考。


当年,老北京街头的“时髦”少女。


平心而论,就文学素质和写作水平而言,《动物凶猛》的圈子,似乎都具有写作《少女之心》的“天赋”。


所以,《少女之心》手抄本能够最早出现在文革早期的北京,并且,很快风靡当时——甚至,到了八十年代,这个手抄本依然不时神秘出现。


当时的北京,自然也就成了《少女之心》的重灾区。


随着北京知青上山下乡,北京学生参军入伍,这本手抄本也就借着文革大势,四面星火燎原了。


那时,吃肉要肉票,抽烟要烟票——样板戏之外,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没有日本AV。


生活单调苦闷,憋着不难受的,算得上生活的绝顶高手。


现在看来,革命之余,看看《少女之心》,稍微放松一下“革命”干劲,其实也无可厚非。


各式各样的手抄本,在原来故事梗概基础上,天南海北,各自发挥。


各地各款式的年轻人根据自己的理解,添油加醋杜撰《少女之心》“下流”的细节。


抄本里的黄永红、李国华和姚大明,也就喜剧性地,慢慢成为了“赤脚医生”款的,粗陋的,流氓成性的西门庆和潘金莲。


每一次传抄,涉性描写总会翻来覆去,变出新的花样。这些新的花样甚至有了地域、方言区别。


我认识的一位老大哥曾经调侃,在西北一个小山村知青圈子里流行的《少女之心》,姚大明甚至会说一口陕西土话去“耍流氓”。


传说中的《少女之心》抄本。


《少女之心》的内容也就越来越流氓,流传也就更加广泛。


曾经很多人好奇提问:谁是《少女之心》的原创作者?


很简单,到了七十年代末期,传抄本何止千万。


而这些版本,经过无数传抄者的想象,自然各有其描叙——真正的《少女之心》的原创作者,正是那个沉闷的时代里,无以计数的不愿意安分的年轻人们。


当年标志性的流氓歌曲之一,现在再听,还真听不出流氓的意思。


无疑,《少女之心》正是一个时代的青少年的集体“创作”作品。也正是如此,《少女之心》才在后期,得以奇迹般地广泛传播。


自然,《少女之心》也就成为举国最为流氓的“毒草”和禁书——每次看到有人在网络欢呼、纪念、怀旧文革,我总是担心,他们可能没有读过《少女之心》,自然更不会由《少女之心》事件,去侧见文革。


文革末期,《少女之心》手抄本成为事件,震惊中南海。


当时的王洪文、姚文元等重磅人物均亲自过问这一“事件”。各地对涉《少女之心》事件的传抄者、阅读者开始了严厉的打击。


严打之下,与《少女之心》有染的小流氓们一旦事发,只好束手就擒。


文革末期,打击《少女之心》的文件。


对《少女之心》传抄、阅读的打击,一度持续到“四人帮”倒台,直至八十年代中期。


当时,北京有关教育部门专门到工读学校做了调查,他们认为,很多原本应该是合格的“接班人”的年轻人,就是被这本手抄读物耽误了。


调查报告最后出版,这本调查报告在八十年代初期发往全国各地。


不仅北京,广州、上海、西安、武汉、重庆、成都,几乎所有中心城市都有自己的对青少年犯罪、越轨的调查。


各地的各式各样的调查,几乎均有对《少女之心》的“毒草”指认。


严厉打击,谆谆教导,可是,《少女之心》依旧在传抄,并没有被根绝。


现在回想,当时的老一辈的人们,真为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传抄《少女之心》,操透了心,操碎了心。


幸好,随着改革开放,邓丽君和琼瑶涉过海峡——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提着录音机的一代“潮”人们,终于开始与《少女之心》渐行渐远。


整治穿喇叭裤,戴蛤蟆镜,提录音机,跳贴面舞的“坏习气”,又称为重磅人物们“忧国忧民”的新任务。


张行,八十年代早期红极一时的歌星。后因流氓罪被关押。


最早在舞台上模仿港台歌星又舞又唱的张行,红极一时。1984年严打,张行便因流氓罪被打进了上海的监狱。


邓丽君和琼瑶,比《少女之心》更为顽固。


邓丽君,几代人永远的记忆,永远的经典。然而,她的歌曲在当年,是最流氓的流行歌曲。


对穿喇叭裤,戴蛤蟆镜,提录音机,跳贴面舞的“坏习气”的无数次打击之后,街头巷尾,依然有温润、缠绵的歌声:


你说过两天来看我,一别就是一年多。

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时光荏苒,枯木前头,总是春意盎然。


邓丽君的歌声和琼瑶的小说风靡一时,随后,便是齐秦、崔健、罗大佑,以及《追捕》、《叶塞尼亚》。


拓空之后,世界如此之大,之美,之妙。


1980年,江西科技出版社出版《性知识漫谈》,该书于1985年和1988年两次再版,发行总数达280万册。


1997年,重新修订后公布的《刑法》取消了“流氓罪”。中国就此再无“流氓犯”。


再后来,《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出版了,《色戒》也公演了。


甚至,如今的2月14日情人节也合法流行了——可以抽空想象一下文革时期,谁要过一下所谓“情人节”的下场吗?


春意纷沓而至,繁花似锦。


而《少女之心》和抄本里的黄永红、李国华和姚大明一般,他们都在渐渐老去。


和那个时代曾经年少与不安分的人们一样,他们都成为了在炉火旁打盹,偶尔回忆起的曾经美妙的青春。


他们的青春,以及《少女之心》,如今已然边缘化了,现在青少年中,知者寥寥。


无疑,《少女之心》,是一本再也寻找不到原创者的抄本,是一本拥有超级读者群的神秘的抄本。


在非常特殊的文革,以及改革开放等社会文化变革时期,《少女之心》这本抄本和《少女之心》事件本身,蕴藏着丰厚的人文价值,更像是那个变革时期的一种标志性社会文化现象。


一个抄本老去了,参与传抄者、阅读者和抄本的主角们一样,都在不知不觉中老去。



老了,一切,自然也就恬淡了。


《少女之心》和传抄者、阅读者们,慢慢老去。而他们的青春,在记忆里难以安放。


至今回望,我们都可以发现,他们曾经美丽的青春,无论影视剧怎么描绘,怎么夸耀,实则憋在桎梏里,没有绽放,随即凋零。


用青春去祭奠一个“伟大”的时代,如今,以正常的思维去看,尤其感到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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