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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级技术高手在何处

曹亚孟 云算计 2021-11-14

 引言 

计算机技术是一个工程工作,而非一个科学工作,这导致计算机技术天然上限也不太高。

当新晋IT人指望着靠学技术实现薪资翻倍时,中高层IT男却默默接受了各种技术瓶颈论和职场无用论。家觉得成为IT高手就没什么收益,我们没见过几个顶级高手,遇到巨头抽脂还会被摊派几个水P水T。

但高手一直存在,高手只是在隐居。


>> 1. 为何讨论该议题 <<


中国有近千万程序员,出几千个高手挺正常的。


这些顶级IT高手,他们不转管理不转产品,不舔领导不写博客,更非恰好跳上独角兽牌电梯,单纯靠计算机技术能力就能实现年薪¥100-300万。

我恰好就认识一些顶级高手,所以写了这篇文章。

我想跟企业主们分享一下,你们为什么招不到这种高手,我连招聘方法都写在本文里了。


我更希望给有潜质的工程师一份信心:


别信月薪数千的自媒体鬼话,也别信溃兵流寇的胡言乱语,专心做技术始终是有出路的,只靠计算机技术也可以过上殷实、悠闲、有尊严的生活。而且这个高门槛减少了竞争者


>>2. 高手的画像<<



我描述的顶级高手有如下特征:
  • 首先技术实操经验在十年以上,工作十年还爱计算机,那就能爱一辈子。

  • 他们从技术上是真正的全栈工程师,他们有三种以上跨行甚远的精通技能,这几门技能单会一门也能实现月薪5万。

  • 他们不会刻意去刷各种工程学履历,他们是通才但不比专才差太多,任何没做过的新领域,摸索半年就能做到月薪5万的水平。

  • 他们并不是搞管理的CTO,也不是背业绩的PGM,甚至都不是协调接口的架构师;他们主要是实操写代码,只带10人以下小团队,核心KPI永远是技术产出物的尖刀锋利。

  • 技术大牛们没什么反人性的怪癖,高智商从业者的管理成本都很低的,吊儿郎当打扮的土一点是在回避无效社交。

领导们看他们的薪资会悲欣交集,自己做领导实际是在这帮家伙打工,但雇他们干活是真放心真舒坦啊。




>> 3. 高手的隐居状态 <<




顶级IT高手们大都是藏经阁里做扫地僧:
  • 首先庙不能太小,大庙才有藏经阁,几十人的研发团队也难藏高手。

  • 藏经阁并不需要对产品运营等部门做支撑,所以扫地僧们都蹲在个冷清的角落;藏经阁里有整个技术团队的理论支撑体系,从命名规范到RPC类库到统一前端到数据设计等等等等。

  • 藏经阁也是整个技术团队的最后希望,业务开发部门被逼到没办法了,也会扛一匹死马去藏经阁里当活马医。

这里有个好玩的现象,低段位工程师特别喜欢骂自家的架构、接口和私有协议不如巨头外企、开源和标准来的精辟,但具体精辟在哪里,他们也说不太清楚。高手们面对这些口水一般是不理不争,因为他们都有过被拉到低智商水平线上暴打王八拳的经历,这种窝囊仗开打就输了脸面,赢了也不爽……还不如回避无效社交。


高手绝不转岗做管理和产品


IT男们转产品和转管理,核心目标还是想更优雅的多挣钱少干活,但是高手们已经实现了“多挣钱少干活”的目标了,为什么还要转岗哪?

这些高手看着管理岗被老板骂成狗,产品岗被PPT愁成猪的时候,坚决不转管理,坚决不转产品和运营,挣技术钱又踏实又爽快。

隐居只有/总有一半是舒服的
顶级高手们的状态并不算舒服,他们要是能混出来早就名扬天下了,能当方丈谁愿意做扫地僧呢,当不了方丈当个丽春苑首席洗剪吹也行啊?但高手们也还算舒服,直属领导对高手是刻意埋没,高手们会选择相互寄生。高手做下属懂得多级别高,领导会怕高手太炫了不安稳;而高手放弃长脸升职的机会,追求到了钱多、事少,兴许还能离家近。
这个管理问题出在“高手的领导的领导”身上,对企业也只是纤芥之疾,就不展开细谈了。 大家回味一下前文,业务开发部门只在逼成死马了才去找高手救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平衡?
>> 4. 为什么不跳槽 <<


高手们既然是鸭子划水的隐居,还偶尔会被小兄弟们施展狂犬泼粪王八拳,那他们为什么不跳槽哪?
年轻人,你们太naive了。月薪六千的小伙,今天想赖床了就能裸辞,隔天就能新工作。你让个月薪三万的工程师裸辞,他觉得你是想让他的房子断供。薪资越高的岗位心态就越稳,高智商打工者都是权衡利弊的人精,一头肥猪从熏肉厂跳到皮冻厂,动力何在哪?


高手们现在的收益已经很高,而且被股票和年终奖绑定,而新单位的各种激励要很久才能兑现,跳槽前算总账,经常算出“不如再等等”


高手们不怎么做宣传和装修,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万一有天价重岗位的香饽饽,他们缺介绍人和承诺沟通能力,也只能羡慕的眺望而已。


高手偶尔开个大会、升个头等舱,偶遇个“大老板”“小独角兽”,一激动入局也会发现满地都是暗坑。所以高手也不太敢主动跳槽,他们更盼着前前前前前任老板跳槽后,有个合适的介绍人才能安心过去。


最后的悖论出在面试环节上,一流面试官才能面试一流应聘者。在一个有合格面试官的公司,本来就不缺顶级高手;在一个没合格面试官的公司,高手去面试很容易自取其辱。


>> 5. 为什么不创业 <<




谈到技术高手,很多人都会反问为什么不去创业?
这些技术高手都是老江湖,钻研技术的木讷不代表真傻,高智商更容易见微知著,大庙里窝着也见多了风浪。前些年4G普及的时候,这些高手也大都加盟过创业公司,现在的岗位多是二进宫三进宫——这让他们对于白手创业的感动阈值极低,对于大集团内部创新的凶险洞见更深顶级高手不创业有两个枷锁,一是收益二是技术风险。
  • 他们的高薪资是个甜蜜的枷锁,100%落袋为安的150万,和5%概率到手的5000万,哪个更能吸引中年人?

  • 他们的另一个枷锁在于知难而退,IT男都是懂得越多敢做的事就越少——在云计算创业最热闹的那几年,高手们根本不屑于下场赌命,觉得用那么毛糙的技术是对良心的折磨,而年轻人很乐意上赌桌做技术VP和架构师总监。


随着云计算技术的日益普及,初创公司也逐渐不需要挖顶级IT人才,直接采用皮实耐用又简单的云架构就行。



>> 6. 高手很少做宣传 <<




顶级高手很少写公众号和蹭大会做宣传,偶尔会写一写或者翻译几本书,但总体是名声不显。这不仅仅是缺乏利益驱动,或者回避无效社交,而是有三个深层原因。
第一. 作为顶级高手,水稿科普是懒得写的,但高水平科普又写不出来。
  • 如果高手写《两小时速成修硬盘》《八天精通XX端》《DxxOPS最牛X》,草拟标题就会悲观厌世,文章发表会羞到夭寿,现场演讲如同良家失足。

  • 计算机只是个应用科学,有什么原理性的高水平科普是大学教材和官方文档写不清楚的?

  • 大部分高水平科普出自应用场景和支撑材料的大变革,这时能产生以详解这些变革为目标的高水平文章;但这种环境变动是好几年才发生一次,几千个高手不够分啊。

第二. 高手们就算写出高水平文章,或者翻译了能做技术柱石的书籍,一样没人捧场。
  • Coder菜鸟读不懂教材和官方文档,换成顶级高手写东西一样看不懂啊。

  • 高手之间是文人相轻,你写的文章我都懂,我为什么要点赞?

  • 介于高手和菜鸟之间的精英程序员,他们在擅长的细分领域比高手更精通环境,对于他们不擅长的领域——吃饱了撑的看跨行业吹牛?

第三. 这是根本原因,高手是自己悟出来的,不是靠外力教出来的。
  • 就算几十个顶级高手写一百万字的《内功心得》,再和读者带学徒带上三年,各位读者就能变成高手实现年薪百万吗?

  • 高手们知道自己能讲的东西,读者只能敬佩但学不会,这时候做培训、做PR也就没动力了。

  • 我这篇稿子也是给潜在的高手们信心和目标,但我不会给任何成为高手的建议步骤。

年轻人,你们太naive了。但凡高手有10%的传功可行性,他们早就广收门徒开宗立派了,整个IT圈早就变成看门庭、看出身论资排辈的江湖山头了。


>> 7. 挖高手有什么用 <<



企业招这些年薪过百万的顶级高手,如果是当做比资深更资深的工程师,这有点焚琴煮鹤的浪费。
因为计算机是个工程实践工作,在单一领域里实践,资深工程师并不比顶级高手差,顶级高手也把做单一领域的技术实践当做最佳隐居地点。
我们把资深工程师比拟成一辆中档轿车,顶级高手是堵在他旁边的一辆高档轿车,从上下班通勤的场景需求来看,这俩车没什么区别。顺路说一句,“只做架构设计”是架构师这个工种的单一领域,确实很多顶级高手选择在架构师的位置上隐居,但架构师不等于顶级高手。
如果说其他IT男是小轿车、大货车或者小皮卡,顶级高手就是一辆全地形挖掘机+重型坦克+派拉蒙掠夺者。

A. 高手功能之全地形挖掘机


顶级高手的重要辨识方法就是精通多个领域,但高手们并不以工位为床的疯狂加班,高手的全地形挖掘机形态,主要是为了快速救场——全地形挖掘机挖出基础工作平面,然后其他大型设备就能铺路修房。高手可以做各种1天到1年的应急救场,比如为移动端团队对接时序数据库,为测试团队完成塞班S40虚拟化,将运维监控和业务监控做耦合等等各种破冰难题

B. 高手功能之重装坦克


顶级高手像重型坦克一样,攻防兼备是其优势。新手菜鸟主要解决功能性问题,精英程序员可以选择兼顾高可用或者高性能问题,而高手能攻防兼备的兼顾这三个问题。高手们一半靠实力硬攻难题,发现别人没发现的关键点,想出别人没想出的好主意,一半是对内解释某些关键设计悖论,终结一些异想天开的方案

C. 高手功能之派拉蒙掠夺者


顶级高手能化解多个技术部门之间的沟通,其相比于普通架构师还有独门法宝——他们可以不沟通靠自己写代码解决。我想到的是派拉蒙掠夺者:墙敢挡路,头铁撞开墙;地上有钉子,那就不怕爆胎;其他轿车挡路,那就压碎它们。当然了,事情走到这一步,拒绝沟通的部门要吃点苦头了


上述三种车辆的缺点都是:

  • 价格昂贵

  • 做单一工作时效率未到极致

  • 持久工作更易磨损和过热




所以非决战非绝境要少用他们。

>> 8. 怎么挖高手 <<




挖高手并不简单,从一开始找简历就难倒了所有人——包括高端猎头。
公司让年薪30万的员工亲友推荐年薪300万的候选人,这听起来就不太靠谱。最终挖高手的重担,只能放到中高层管理者身上,自己去交朋友求介绍了。
# 比如你们转发本文到朋友圈,# 说自己很缺高手,希望亲友们# 推荐,推荐奖保您满意等等。


我没办法从简历上识别这是顶级高手还是二流水货,你们也一样。高手们的简历从职位上并不太出彩,其精通多门的履历和博而不专在字面上看没区别,高手虽然解决了很多工程学问题,但是那些职场水货们也写的同样的内容


如果用人单位指望大力出奇迹,敲锣打鼓海选简历捞高手更不靠谱。高手们简历量本来就小,淹没在混子们的简历中很不起眼——敲锣打鼓的后果是用放大镜在一堆沙子里找一粒芝麻。


奉劝各位别摆谱上来就要简历要面试,大家先面谈几次相互品品味道。在确定企业给得起薪资之前,高手不会舔面试官,因为高手们都经历过多次面试三轮才发现用人单位给不起钱却想谈感情的场景。


最需要挖高手,高手们也要主动自荐的是BC轮的toB创业公司。


ToC公司用云平台和开源架构可以一直蹭到估值破百亿,等成了独角兽再挖顶级高手也来得及。ToB企业比拼技术实力,但beta版程序不需要高手,初创toB企业也养不起顶级高手。


BC轮toB公司缺很多高手,这时候注意面试官别太土鳖,二流面试官是不可能识别出一流高手的。划重点——二流面试官是不可能识别出一流高手的


顶级高手会主动聊面试官最擅长的领域,而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前文我说过,精英程序员在专长领域的经验比高手还充分,高手无法跟精英程序员聊具体应用环境,但会聊整体理论脉络。二流面试官把精力放在“这嘴炮连具体环境都不懂”,那高手就被pass了;一流面试官发现“我擦,我研究了多少年的血泪啊,这家伙几句话就分析完了”,他要强忍着才能不去吻这个同性爱人。

    

大家想一下,刘备三顾茅庐的时候,刘备征战20年了,但诸葛亮没打过一次仗,这并不影响了《隆中对》的权威性。诸葛亮向董卓吕布自荐,能得到类似刘备的认同吗?
我亲眼见过几个高端局,你做CDN的我就聊缓存,你做数据库我就谈日志,你做移动端我们就聊电量。


顶级高手聊自己过去的工作业绩,很少聊虚无的规模数字。他们更喜欢做务实拆解,拆解到面试官能听懂的地步,并且随手就讲到各个keypoint。

对于土鳖面试官来说,因为抓不到keypoint,他们会觉得面试者在做平凡的工作;

对于学习成长中的面试官,他们觉得眼前高手很厉害,但厉害到哪里说不清楚;

对于一流面试官,能听懂这些Keypoint,就能吸引高手进一步谈的更深。

    

假设我们问关羽是怎么过五关斩六将的,关羽的回答是“我伸手平砍他们就挂了”,这是武圣的正确回答方式。
对于伯乐来说,听关羽说话时的自信、看他的骏马大刀、看他的臂力和眼神就能信服,并顺势问他的大刀多长多重。
对于旁观的键盘侠来说,肯定觉得这个回答太乏味装X不够刺激了,不爆上十次八次无双也配叫高手?
对于旁观的小朋友来说,关羽和村头屠夫一样厉害,都是一刀一条命啊。
从2013年至今,我们亲眼看到一大堆toB创业企业,融资BC轮后没招到高手,从梦想的独角兽逐渐停滞成干外包倒资源的老黄牛了。一个toB公司D轮还没3名顶级高手坐镇,或者是CTO失职,或者是CEO太抠
  • 创业者们到了CD轮很容易飘,认为自己靠这群菜鸟就能身价过亿,自己就是顶级高手,然后用人方略像个井底之蛙。

  • 遍地是菜鸟的环境也在劝退高手,请大家脑补:如果你是个知性美女,来到某个只有糙汉的园区面试,你会不会有点紧张

在成熟的大型巨型企业里,招揽高手相对容易,主要靠部门主管广结善缘攒人品人脉。就算眼瞎招个水货,工资也是公司发的,骂一遍推荐人就过瘾了,水货可以辞退还可以转岗。如果招对了人,这位老板很快就会理解,雇佣几个顶级高手是多么的快乐。


>> 附录 <<




我回答几个哑谜问题:

1. 问:……

答:我不是,没必要。

2. 问:……

答:是的,有好几个。

3. 问:……

答:山水相逢,来日可期。

4. 问:……

答:他们是有天赋的凡人。

5. 问:……

答:呵呵,你再想想。。。不对不对不对,我错了,您说的对。


我写本文时用到的大量参考资料:


  1. 请看云研发的失职,云计算技术不算高深,全员面向工资编程,您从事的行业区别大吗。

  2. 为什么老工程师不值钱了,大部分工程师的性价比是在下降的。

  3. 踏云落地-谈IT就业趋势,随着云计算行业的冲击,顶级高手在中小团队价值不大了。

  4. 非巨头就业的读者,不相信高手们是在隐居吗?请看创业团队的核心竞争力前半段,高手的命也没那么好,恰好就在大老板的嫡子嫡孙手下任职。

  5. 在技术团队混不上去了想转产品继续升职加薪,真当产品部是养老院么?请看识别合格ToB产品经理的第三第四章。

  6. 这是关于加盟创业团队的收益分析,创业职场反鸡汤-3.谈待遇

  7. 高质量科普文的贴边举例,我运气比较好赶上边缘计算概念大热,从产研结合(而非纯技术)的维度写了篇《一文谈尽边缘计算》,大家读完以后谁靠本文直接升职加薪了

  8. 关于猎头,当年某电视剧大热时,我也写过一篇文章《猎场没那么精彩》,这个行业是等不及养一份简历养十年的。

  9. 关注大厂出来的水T水P,大家可以看看这篇文章

  10. 关于创业公司养闲人、养废人、招揽假高手祸害人的笑谈,大家可以看这篇文章,创业职场反鸡汤-2.谈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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