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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业:《金瓶梅》词话本、崇祯本两种比对本

金学界 金学界 2022-11-26






《金瓶梅》版本现状



 

《金瓶梅》版本和其他四大名著相比,比较简单,只有三种,即“崇祯本”、“词话本”和张竹坡评本。
张竹坡评本以崇祯本为基础加评语,实际属于崇祯本系统,因此《金瓶梅》也可以只分为“词话本”和“崇祯本”两个系统。
“词话本”即《新刻金瓶梅词话》100回十卷,为明万历年间刻本,因为书名中有“词话”字样,因此一般称为“词话本”。
“崇祯本”即《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100回二十卷,为明崇祯年间刻本,因此一般称为“崇祯本”,有插图二百幅。
另还有内阁文库本系列,但实际是崇祯本的复刻本。
张评本即《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刊刻于清康熙三十四年,是以崇祯本为底本,文字略有修改,主要增加了近十万言的总评、回评和读法等评论。
考虑到词话本和崇祯本都没有批语,只有张竹坡本有批语,因此张竹坡本批语没有比对价值了。
而张竹坡本在文字上又与崇祯本基本相同,再把张竹坡本文字和词话本、崇祯本进行比对也意义不大。
因此《金瓶梅》文字比对本目前只做“词话本”和“崇祯本”的文字比对,没有批语。
 


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




不同的使用目的,使用不同的比对本

对《金瓶梅》版本有兴趣的人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人只希望了解版本的大致情况。
这些人并不专业从事版本研究,只需要对于各种小说的各种版本的差异有个大致了解,只要知道版本分类大致情况,和版本之间的大致差异就可以了,不想了解版本更详细内容。
如对于《金瓶梅》版本只要知道《金瓶梅》版本有三种,每种的大致情况就可以了。这是古代小说一般研究人员和学生
对于这部分人,只要看相关版本研究的资料即可,不必为他们提供专门的版本研究资料。
第二类人对版本有兴趣,需要知道一些详细情况,但不进行深入研究。
这些人也并不专业从事版本研究,但不只是对于各种小说的各种版本的差异有个大致了解就可以了,还想知道版本更详细内容,有时由于研究的需要,也可能需要仔细了解某部小说的版本差异的一些细节情况,但又不想知道太详细了
这些学者无需像版本研究学者那样细致了解各种版本的差异,不像版本研究人员要求那样“深”,但要求“宽”。
如对于《金瓶梅》版本,不只要知道《金瓶梅》版本有三种,每种的大致情况就可以了,还要知道三类内文字的差异到底有多大?文字差异大致是什么情况。
因此对于这部分人,应该提供对应他们要求的版本研究的专门资料,这样的版本资料只要使他们大致了解版本差异即可,最好是一个全面、概括、清楚、简介的资料,使得他们可以很方便大致了解版本文字的差异,无需进行仔细研究。
第三类人是专业从事古代小说版本研究的学者。
对于版本研究的专业学者,要求是“精”和“深”,收入的版本数量越多越好。
不止要大致知道各类版本的文字差异,还要研究各类版本内部的差异的演变,要研究版本细节。对于《金瓶梅》要研究词话本和崇祯本所有文字的细微差异。
因此对这些专业版本研究学者,提供的版本比对要尽量细致,最好要做到逐字比对。就要提供最完整、最详尽的版本研究资料。
总之,对不同人员,应该提供不同的版本资料。
为此,针对上述第二类和第三类人员,利用数字化比对,分别制作和提供了分栏比对本和逐行比对本两种文字比对本。



绣像本与词话本




《金瓶梅》词话本、崇祯本文字的两种比对本
 
要针对不同使用者,完成《金瓶梅》两个版本文字的不同比对结果,最好的办法是数字化比对。
即先把两本文字数字化,再利用计算机对两版本的文字进行自动比对,文字相同的对齐,文字不同的错开。
计算机比对有两种比对结果,有两种显示方式,分别适合上述两种用户。
一、分栏显示
即一个版本占一栏,下面是词话本和崇祯本第四回“淫妇背武大偷奸 郓哥不愤闹茶肆”部分文字的分栏比对结果。
其中描述西门庆和潘金莲初次见面,崇祯本比词话本增加了大段描写。
为微信显示方便,每行只9字。实际每行字数可随意调整,如16A4开本排印本每行有40多字,显示很清楚。
 
   词话本    崇祯本
———————————

却说西门|  却说西门

庆在房里|庆口    里

把眼看那|    娘

   |子长娘子短

   |只顾白嘈这

妇人 云鬓|妇人一  
半蝉軃酥胸|     
微露粉面上|   面
显出红白来|     
一径把壶来|     
斟酒劝那妇|     
人酒   |  低着头
   |弄裙子儿又
一回   |一回咬着衫
   |袖口儿咬得
   |袖口儿格格
   |驳驳的响要
   |便斜溜他一
   |眼儿只见这
  推害|西门庆推害
热脱了身上|热脱了 上
 绿纱褶子|面绿纱褶子
 央烦娘子|道央烦娘子
替我搭在干|替我搭在干
娘护炕上 |娘护炕上这
那妇人  | 妇人只顾
     |咬着袖儿别
   连忙|转着不  
用手接了过|  接  
去搭放停当|     
这    | 他的低声
     |笑道自手又
     |不折怎的支
  西门庆|使人西门庆
     |笑着道娘子
     |不与小人安
     |放小人偏要
     |自己安放一
     |面伸手隔桌
     |子搭到床炕
   故意|上去却故意
把袖子在桌|把   桌
上一拂将那|上一拂  
双箸拂落在|  拂落 
地下来一 |   一只
 来 也是|箸来却也是
 缘法凑 |姻缘 凑着
巧那 双箸| 那只 箸
正  落在| 儿刚落在
妇人脚边这|     
    西|金莲裙下西
门庆   |门庆一面斟
     |酒劝那妇人
连忙将身下|     
去抬箸只见|     
妇人   |妇人笑着不
     |理他他却又
     |待拿起箸子
     |起来让他吃
     |菜儿寻来寻
    尖|去不见了 
尖趫趫刚三|     
寸恰半扠一|    一
对小小  |   只这
金莲   |金莲一面低
     |着头把脚尖
     |儿踢着笑道
     |这不是你的
正趫在箸边|   箸 
 西门庆 |儿西门庆听
     |说走过金莲
     |这边来道原
     |来在此蹲下
  且不拾|身去且不拾
箸便去他绣|箸便去他绣
花鞋头上只|花鞋头上只
一捏那妇人|一捏那妇人
笑将起来说|笑将起来说
道    |道怎这的罗
  宫人休|唣我   
要啰唣你有|要    
心奴亦有意|     
你真个勾搭|     
我    | 叫了起来
 西门庆便|哩西门庆便
双膝跪下说|双膝跪下说
道娘子  |道娘子可怜
作成小人则|  小人则
个    |个一面说着
     |一面便摸他
  那妇人|裤子 妇人
便把   |  叉开手
     |道你这歪厮
     |缠人我却要
     |大耳刮子打
  西门庆|的呢西门庆
     |笑道娘子打
     |死了小人也
     |得个好处于
    搂|是不由分 
将起来说只|   说 
怕干娘来撞|     
见西门庆道|     
不妨干娘知|     
道当下两个|     
就在  王|  抱到王
婆房里  |婆  床炕
 脱衣解带|上脱衣解带
共枕同欢 |共枕同欢
 
这种分栏显示方式可以清楚看出两本文字的大致差异,可以看出崇祯本对词话本文字做的很多删改。但文字到底差别在哪里,实际并不十分清楚。
二、逐行逐字显示
即一个版本占一行,下面是上例词话本(词)和崇祯本(崇)第四回部分文字的逐行比对结果。
词:却说西门庆
崇:却说西门庆
  -----
词: 在房里把眼看那 
崇:口  里    娘
  ---------
词:         
崇:子长娘子短只顾白嘈
  ---------
词: 妇人 云鬓半蝉軃
崇:这妇人一     
  ---------
词:酥胸微露粉面上显出
崇:     面   
  ---------
词:红白来一径把壶来斟
崇:         
  ---------
词:酒劝那妇人酒   
崇:      低着头
  ---------
词:     一回  
崇:弄裙子儿又一回咬着
  ---------
词:         
崇:衫袖口儿咬得袖口儿
  ---------
词:         
崇:格格驳驳的响要便斜
  ---------
词:         
崇:溜他一眼儿只见这西
  ---------
词:  推害热脱了身上
崇:门庆推害热脱了 上
  ---------
词: 绿纱褶子 央烦娘
崇:面绿纱褶子道央烦娘
  ---------
词:子替我搭在干娘护炕
崇:子替我搭在干娘护炕
  ---------
词:上 那妇人    
崇:上这 妇人只顾咬着
  ---------
词:      连忙用
崇:袖儿别转着不   
  ---------
词:手接了过去搭放停当
崇: 接       
  ---------
词:这        
崇: 他的低声笑道自手
  ---------
词:        西
崇:又不折怎的支使人西
  ---------
词:门庆       
崇:门庆笑着道娘子不与
  ---------
词:         
崇:小人安放小人偏要自
  ---------
词:         
崇:己安放一面伸手隔桌
  ---------
词:        故
崇:子搭到床炕上去却故
  ---------
词:意把袖子在桌上一拂
崇:意把   桌上一拂
  ---------
词:将那双箸拂落在地下
崇:    拂落   
  ---------
词:来一  来 也是 
崇: 一只箸来却也是姻
  ---------
词:缘法凑 巧那 双箸
崇:缘 凑着 那只 箸
  ---------
词:正  落在妇人脚边
崇: 儿刚落在    
  ---------
词:这    西门庆 
崇: 金莲裙下西门庆一
  ---------
词:       连忙
崇:面斟酒劝那妇人  
  ---------
词:将身下去抬箸只见妇
崇:        妇
  ---------
词:人        
崇:人笑着不理他他却又
  ---------
词:         
崇:待拿起箸子起来让他
  ---------
词:         
崇:吃菜儿寻来寻去不见
  ---------
词: 尖尖趫趫刚三寸恰
崇:了        
  ---------
词:半扠一对小小  金
崇:  一   只这金
  ---------
词:莲        
崇:莲一面低着头把脚尖
  ---------
词:         
崇:儿踢着笑道这不是你
  ---------
词: 正趫在箸边 西门
崇:的   箸 儿西门
  ---------
词:庆        
崇:庆听说走过金莲这边
  ---------
词:         
崇:来道原来在此蹲下身
  ---------
词: 且不拾箸便去他绣
崇:去且不拾箸便去他绣
  ---------
词:花鞋头上只一捏那妇
崇:花鞋头上只一捏那妇
  ---------
词:人笑将起来说道  
崇:人笑将起来说道怎这
  ---------
词:    宫人休要啰
崇:的罗唣我   要 
  ---------
词:唣你有心奴亦有意你
崇:         
  ---------
词:真个勾搭我    
崇:     叫了起来
  ---------
词: 西门庆便双膝跪下
崇:哩西门庆便双膝跪下
  ---------
词:说道娘子  作成小
崇:说道娘子可怜  小
  ---------
词:人则个      
崇:人则个一面说着一面
  ---------
词:     那妇人便
崇:便摸他裤子 妇人 
  ---------
词:把        
崇: 叉开手道你这歪厮
  ---------
词:         
崇:缠人我却要大耳刮子
  ---------
词:   西门庆   
崇:打的呢西门庆笑道娘
  ---------
词:         
崇:子打死了小人也得个
  ---------
词:       搂将
崇:好处于是不由分  
  ---------
词:起来说只怕干娘来撞
崇:  说      
  ---------
词:见西门庆道不妨干娘
崇:         
  ---------
词:知道当下两个就在 
崇:        抱
  ---------
词: 王婆房里   脱
崇:到王婆  床炕上脱
  ---------
词:衣解带共枕同欢  
崇:衣解带共枕同欢却说
 
这种逐行显示方式刚好和前面分栏显示相反,两本文字差异整体上不明显,但文字上下逐字比对,个别文字的具体差别十分清楚。
词话本“便双膝跪下”,崇祯本改为“红着脸低了头”。
词话本“妇人便道休说一件便是十件奴也依干娘”,崇祯本删除。
词话本“我只依着干娘”,崇祯本改为“羞得要不的再说不出来。王婆催逼道:却是怎的快些回覆我?妇人藏转着头低声道:来便是了”。
词话本“干娘这般费心我到家便取锭银子送来所许之物岂肯昧心”,崇祯本改为“我到家便取银子送来”。
至于崇祯本为何要做这些修改,就得人工再仔细分析了。计算机文本比对只能提供文本差异。
因此,这两种显示方式各有优缺点。
分栏显示中,版本文字差异整体情况显示清楚,一眼可看出两版本文字差异的大致情况。但文字差异的细节不明显和清楚。
逐行显示和分栏显示刚好相反,逐行显示文字差异细节清楚,逐行文字上下比对,可以清楚看出两本文字逐字的差异。但文字差异的整体情况不如分栏比对清楚。


如何使用分栏和逐行两种比对本

如前所述,两种版本是针对两种不同的用户。
在使用这两种比对本时,如是一般研究版本差异,可先用分栏显示观察版本文字差异的整体情况,寻找问题。
通过分栏比对发现问题后,再针对个别问题,用逐行比对显示方式,再逐字比对,仔细研究。
因此把两种比对本都整理出来,读者可根据自己需要选择。如只是想了解两版本文字的大致差异,可只选分栏比对本。
如还想进一步了解两版本文字差异的细节,就再选逐行比对本。
其实,得到此两版本任意一种比对本,实际就等于同时获得了词话本和崇祯本,还可以看出两本差异,可谓一举多得。


文字录入中的问题

文字标点。
文字加标点对阅读十分方便。但比对中加入文字标点后,对检查文字差异很不利。对主要是研究文字差异,不是为阅读,因此比对中删除了所有的标点。

异体字、俗体字。

《金瓶梅》文本最大问题是有大量异体字和俗体字,这些字多数在计算机字库中是没有的。

如对文字要求比较高,这些字就得逐字造字,工作量极大。考虑本书不是正式出版物,只是提供给学者参考,因此就用相近的字代替。

色情描写。

一般正式出版时,《金瓶梅》中的色情描写都被删除了。考虑本书是为学术研究所用,因此这些色情文字都予以保留。

所有的比对文本都未经过仔细校对,如要正式引用,请务必再与原书核对。



《金瓶梅》插图




插图

《金瓶梅》词话本没有插图,但崇祯本有插图。
崇祯本有多种,包括:王孝慈旧藏本、北大藏本、天津图书馆藏本、首都图书馆藏本、日本内阁文库(现日本国立文书馆)藏本、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藏本等。
各个版本的插图基本相同,但细节上也略有不同,有的版本印刷的不清楚。
由于本书主要是用于比对研究版本的文字,插图只是辅助性质。
因此没有固定选用某个版本的插图,而是从上述藏本中,分别选用了图像质量比较好、比较清楚的插图,也就不再一一注明各幅插图的来源。
崇祯本插图多数是单独成册。
本书为使插图和文本更紧密连接,便于读者阅读,没有把插图单独成册,而采取一般做法,把插图置于每回之前。
 

简体字、繁体字分栏和逐行四种比对本

《金瓶梅》版本数字化已经完成了四种版本,即词话本、崇祯本中的北京大学本、内阁文库本和张评本。
由于张竹坡评本是以崇祯本为基础加评语,实际两版本文字差异很小。
崇祯本中的北京大学本、内阁文库本文字差异也不大。因此《金瓶梅》计算机自动比对只比对词话本和崇祯本的北大藏本两个系统。
两个版本分别录入了简体字和繁体字,这样计算机自动比对就有四种结果,繁体字分栏比对本,繁体字逐行比对本,简体字分栏比对本,和简体字逐行比对本。
这四种比对本篇幅如下。

繁体字分栏比对本16开本正文有1,238页,版面文字有207万字。

繁体字逐行比对本16开本正文有1,593页,版面文字有261万字。

简体字分栏比对本16开本正文有1,204页,版面文字有202万字。

简体字逐行比对本16开本正文有1,499页,版面文字有256万字。

特别说明:

繁体字录入可靠性不高,未仔细核对。

简体字是根据排印本录入,文字可靠性、可读性都比繁体字要好。



总结

古代小说版本数字化是研究古代小说版本的重要工具,计算机自动比对可以显示出版本的文字差异,所有文字差异一字不少,全部可显示出来。
计算机自动比对可大大减轻人工比对的劳动,使得学者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去从事版本的研究工作。
纸本出版物可以清楚显示各个版本的文字差异,对了解主要版本的整体差异很有帮助。
当然数字化也不是万能的,数字化比对结果最终还是需要人工去研究分析。
计算机只能显示文字差异,而无法进行分析,分析研究还需要人工来进行。
因此对数字化既不能否定,也不能估计过高。但数字化肯定对版本研究有很大帮助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本文作者      周文业   教授








文章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

本文由作者授权,公众号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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