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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树 | 生日随想:我的重庆和爱情的故事

流浪的橡树 流浪的橡树 2022-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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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唯一的抗战胜利纪功碑,重庆地标解放碑。


早晨起床,揽镜自望,无限唏嘘:岁月迢迢,当真是岁月迢迢啊。


如今,帅哥不再,唯有帅爷。


想到这里,鼻孔忍不住一酸,吭哧,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洗漱完毕我居然感到困倦,下意识再回到床上准备睡觉的瞬间,我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是我生日。


这日子,过得当真是俗气。


其实,自2016年底开始写公众号以来,我似乎渐行渐远离开了不俗气的生活。


长期泡在书房,长期阅读那些让人唏嘘、感慨的材料、史书,时间渐渐模糊着我曾经想象中那般灿烂的阳光。


年后,准备沉下心来,由抗战军兴往后,按时间顺序撰写一些抗战的纲要性文章。平绥线、津浦线、陇海线一路写下来——最近,写到平汉线、粤汉线战事。


写到平汉线、粤汉线战事,自然要写到长沙文夕大火。


这是抗战最为惨烈的人文浩劫,和去年写南京会战和大屠杀一样,心情极为复杂。于是,原本生日和亲友邀约一聚,也就无心懒散下来。


总要纪念一下生日吧,信步走向阳台,冷风激面便想起该写一篇其它的文章。


算作故事,小说,散笔——聊以遣怀


重庆人民公园,记忆深处童年乐园。


此刻,正值冬季,烟雨弥漫在缤纷的南滨路。


站在窗前,眺望长江对岸的望龙门人民公园,我似乎看到四十年前,由那里走出来,走向四川腹地的自己。


穿越冬季漫长黑暗中去想象来春的美丽,我便明白,此刻的我已经漫步到与往昔再也完全无法重见的远方。


那时,年轻的父亲与母亲不堪挨斗,把新生的我托付给年迈的外公外婆,然后,双双以革命的名义,藏进了三线建设的莽莽大山。


很多年,我在外公和祖父膝下长大,既然看不到在远方干革命工作的他们,也就慢慢淡忘了他们。


我读唐诗宋词,是外公教的。


我学写作,弹琴、跳舞,是姨娘和舅舅们教的。


那个时代,很多父母离开自己孩子们的童年。我也亦然。后来,我到了他们的身边,陌生,慌张之外,最初完全感受不到温情。


逃课、打架、抽烟、喝酒,确是我自学的。他们总以祖父、外公以及他们自己作为榜样——不堪厚望,我感觉到了学校如同解放。


于是,我便顺理成章学会很多让他们失望的伎俩。


那时,我进了全市最好的重点中学。惭愧,是母亲背着父亲,拉着我找了熟人校长开后门进去的。


这时,我大把大把抛洒时光,已经高三。


转学成功,母亲似乎忘了父亲对我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以及我历来贪玩拉下功课的现实。她很开心,说,这下好了,你必须得考上大学。


她目送我进入教室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数分钟后,当着全班六十来名同学的面,挂着甜蜜笑容的班主任忽然冷若冰霜,他恼怒甩着我的转学摸底考试卷子,稀里哗啦。


惭愧,真的惭愧,我必须承认,长期浸淫琴棋歌舞,玩物丧志之余,当时我的成绩,确实如此稀里哗啦。


满满的儿时回忆。重庆长江和望龙门缆车。


前几天,我抽空专门到解放碑和人民公园散步。浑然不觉间稍微留意这才惊诧发现,数十年间,新华路、五一路、八一路、大阳沟市场几无旧日痕迹。


往日林立此间的艺术馆、歌剧院、戏剧院和电影院已经蒸腾,化作雾霭,正在摩天高楼间被霓虹渲染得如此诡异。


解放碑,这是中国唯一的全国抗战胜利纪功碑。


从前,我曾经无数次在傍晚站在碑下,着迷地仰望碑上钟声准时升腾于渝中半岛上空,然后,再想象钟声会与长江滑翔而来的汽笛快乐地应和。


此刻,全国抗战胜利纪功碑被人们淡忘。孤单单被四周游人喧哗与高楼囚禁,陈旧、低矮、委顿。


钟声扑腾,如是受惊的鸽子。在迷茫天空划出若有若无的忧伤的线条。



记得,阿薇是学校长相最甜润的妹子。她笨手笨脚会弹琴,跳舞,笨手笨脚经常考得几科好成绩。


偶尔,在同学没有注意的时候,我给她讲山峡、讲涂山、说唐诗、说宋词。


然后,她就非要我为她弹琴、写诗。


在猝不提防间,我被初恋击中——现在想起,那是发自肺腑的后悔。


在本该备战高考的关键时刻,我却忘掉了母亲的厚望。不孝。所以,至今我依然认为,当年不懂得拒绝,这是年轻最不可饶恕的失误。


年轻时,谁又没有荒唐过?


不过,如有时光穿梭,我可能还是会忘掉了母亲的厚望,在本该备战高考的关键时刻,选择躲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疯狂和一个漂亮女生打啵。


惭愧。


那时,她也忘情于初恋,也就就忘掉一个好学生应该为祖国崛起而读书的责任。上课秋波不断,只要抓住机会,她果断披肩散发溜出校门,陪我逃学,和我打啵。


可是,每次和她在一起时,我总会想起我对不起阿红和阿姮。


——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愧疚油然而生不是因为发生过什么,而是在当时我总会想起,将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大学,我和阿薇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


如她这般的姿色,放在哪个大学都会遭遇围歼的结果。于是,一位成熟而成功的男子很快就瓦解了阿薇对我的山盟海誓。


没有悬念。


那年秋季,成都九眼桥上,细雨纷飞。她很无辜。我跺脚捶胸恼羞成怒也只好悻悻离开。


可是,我转身离去后偷偷回望,她却站成肝肠寸断的忧伤表情,自己一番潇洒淋漓的泪雨磅礴——我懵逼了:这妞,怎么没去考北电?人戏?


青春散场,桥在,人去。


这种小说上的场景,对不到二十岁的我,完全是人生无解的困惑。


为此,我对女人、爱情一直耿耿于怀。


——人到中年,看完不少旁人演绎的故事,此刻,我才恍然大悟,面对一位成熟成功的情敌,初恋应该有什么下场。



还好,在初恋卑鄙破产不到半年,我果然和阿姮走到了一起。


阿姮,人如其名,长袖善舞。


热情开朗,面容姣好,身材轻盈,经过专业训练。她确实算是职业舞者。


然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却正是她积极追求进步的时候。很长时间,她想尽办法,居然成功地让她的同学、同事、老师、领导们都相信她的一颗红心,都实实在在献给了组织。


她是组织的好苗子。


为了这颗苗子的茁壮成长,我只好含辛茹苦守护着可怜巴巴的爱情。


只有在夜色掩护下,她才肯蹑手蹑脚潜出寝室,东张西望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钻入我的怀里。


然后,她要听我唱歌,要听我说肉麻的话。


算是爱情,还是偷情?


我无数次策反她弃暗投明,可惜,她总会用糖衣炮弹在瞬间击毁我好不容易积攒的愤怒。


她会万般温柔给我讲述等入党了就好了的道理,也会拿出她的母亲给她炮制的零食、点心,托腮看着我大吃大喝。


我再次傻眼。


记得,在她入党当天,在她严肃如剑的目光目送下,我讪讪离开了她。


于是,至此我终于相信,女人的确如梦似幻,可是,爱情当真是一种危险性很高的游戏。


再到后来,我也应该算是成熟了。


回想往昔,深刻感觉谈情说爱,其实和闹革命差不多。


由黑夜与孤独陪伴,我会假装自己非常深沉。那时,我短暂为政府服务的生活结束,于新的工作中,顺便开始痴迷阅读和冥想。


好像有一天,我忽然感觉到以前无暇所想的问题,不断汇聚着由土萌芽。


随后,如是一棵树。


每每闭眼,这棵树总是粗壮高大,葱郁繁茂——那些五胡十六国、五代十国、宋蒙战争、明清战争、抗日战争的往事、故人,便如树上的枝叶,脉络清晰可见。


于是,心旌稍微摇荡,那些自幼堆积在脑海里沉默的往事、故人,便在瞬间幻化、鲜活如是电影。


每个冥想之夜,孤独不再,闭目间我能够感到的,或辽阔、或宏大、或壮丽、或惨烈——偶尔,我决定准备重新写作。


一路成长,我们会与身边的人失散,甚至,会和以前的自己失散。


然而,一波三折。


如是多年前我和阿薇躲着打啵经常不算安分的想象,阿红在三亚走近了我的生活。


三亚一月的蓝天白云很纯粹。


阿红赤脚踩着细润柔软的沙滩,信口吟唱着张惠妹的那首剪爱。


我的视线为阿红憨态可掬的漫步牵引,心情为她轻柔的吟唱触动,呼吸如此艰难。


她是典型的重庆妹儿,爽朗大方,非常简单地漂亮着,并且好吃,贪睡。


那年,也是今天,午后下班,卧室空调开得足足,阳光也很饱满。


而她,还在睡觉。偶尔呓语。


我看到床头放着一把崭新手机,拿起,打开,屏幕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卡通字: 生日快乐。 


此刻,我想起细雨纷飞中的成都九眼桥上,也想起蹑手蹑脚,东张西望间的那些甜言蜜语——然后,我安静地坐在床头看她。


看她的眉头孕含笑意,看她翘翘的鼻尖,看她长长睫毛扑闪,我知道她已经感应到我就在她身边了,她开始装睡了。


然后,看她哈哈笑着起身,搂着我的脖子,声音很低:我这几天加班,给你买了生日礼物。我好困。 


说完,她继续睡了。我便打开笔记本开始敲打我想象中的文章。


不知不觉天已黄昏。阿红光着脚丫里里外外地跑着,尖声喊我帮忙。


我信手敲打键盘,不时冷眼看着——在油烟由厨房漫出,吞没整个客厅的瞬间,她欣喜地冲出油烟,满是油污的脸上洋溢着得意。


那天,我们把桌子移到阳台上,有她蒸的蟹,灼的虾,炒的番茄鸡蛋,还有煲的鸡汤。


阳台正对南滨路,远处是渝中半岛璀璨的灯火。


那天,我们互相敬酒干杯,我们互相祝贺新年发财好运气,我们互相祝贺对方会找到可亲可爱,一生相守的好人。


这座城市,每天都在上演无数感天动地的大片。因为无数,所以平凡。


那夜,重庆南滨路上云集千万庆祝新年的市民,长江上五光十色的游轮拉响快乐的汽笛,夜空升起明亮、炫目的飞艇。


新年钟声响起时,大家在靠长江开阔绿地上,快乐地点燃不同的,斑斓绚丽的焰火。


至今我依然清楚记得,在那个充满暖意的冬季,此起彼伏升腾的焰火,是如何渲染着这个古老而年轻的城市,以及那条古老而澎湃的长江。


那是我记忆中重庆最美的景色。



然而,时光如洗,再深的记忆总会褪色。


在2007年父亲去世后,离开重庆时,我才想起,我的祖父、祖母、外公和外婆早就离开了这个城市。


那时,我不知道我会永远离开阿红,也不知道往后归家的路,是否已经坠毁在记忆深处。


我每次闭眼,总会感觉在一片旷荒远离世界的原野上,伸开双臂,学习鸟的样子,飞翔,跌倒,再飞翔,再跌倒。


飞到现在,我发现我学习着飞翔,餐风饮露,真的活成与人间烟火无关的一棵树的样子。


这对成熟男人肯定是莫大讽刺。


面对杰出的祖辈,父母,我只好苦笑。


树妈亲自镇楼。生日之际更为感谢母亲。祝福天下母亲。



在网络写作,在公众号写作,很多朋友通常知道舒婷,也就顺便问起我以流浪的橡树为名的由来。


于是,我想起在公元前1500 年左右进入欧洲荒原的凯尔特人。


他们敬畏着自然的一切,精神始终在荒原上流浪。


他们深爱着他们的故土、家园,也深爱着日月变化和山川流水。情之所至,他们经常为夕阳与落叶触景生情,真诚地呤诵悲哀的挽歌。


于是,德鲁伊,即Druid成为了他们精神的引领者。


德鲁伊,即Druid,便有橡树和智者的意思——为此,我勉力、努力,非常认真。


怕你不 说死去的往事 

那晚无风的尿布晒在四十年前 

寒夜 咬破苦涩的日子

培育我的乳房当妈 

入住佛经成为梵文 निधन 


往事被建筑成华丽的殿堂

死去活来 

猫在半夜盗走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缠绵

鬼祟潜伏在年与月的夹缝 

都知道

偷生比偷人更难


一年 又一年

如潮的旗帜纷纷在时间里坠落 

童年之城被泪水烧成灰烬 

穿越良心趟过冰川和沼泽 

先行者已经成为雕塑 

谁在痛哭失声


此刻算作恬淡

忘忧注视滋润阳台上一盆绿萝开花 

死过一冬 

等待重新生活


——谨以此文,相隔网络,与两年来朝夕相处的朋友们共渡我的生日。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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