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炎石:我的身体微胖于整个草坪

2017-11-13 炎石 星期一诗社


炎石(1990-),陝西山阳人,毕业于南京理工大学建筑与设备工程专业。




推荐阅读:郑愁予 周伦佑 洛夫 痖弦 鲁迅 郭沫若 臧克家 贺敬之 刘大白 刘半农 徐玉诺 冯至 沈从文 朱英诞 周作人 流沙河 潘漠华 韦丛芜 邵燕祥 罗逢春 陈秀喜 李金发 朱湘 何其芳 周梦蝶 郭小川 沈尹默 闻一多 李广田 羊令野 钟鼎文 艾青 俞平伯 覃子豪 仓央嘉措 戴望舒 林徽因 徐志摩 卞之琳 海子 废名 穆旦1 穆旦2 顾城 席慕容 余光中 北岛 芒克 食指 臧棣 翟永明 韩东 余怒 杨黎 汤养宗 于坚 李少君 柏桦 谢冕 多多 张枣 东荡子 沈浩波 伊沙 昌耀 杨克 欧阳江河 纪弦 西川 余秀华 黄灿然 王家新 陈超 胡弦 徐俊国 李元胜




一个短篇


他感受到时间在肥皂上的

弯曲与慢。像姑娘温柔的手

在裸体的雕塑陈列室

等一个人时的来回的散步


天花板上凸面镜一样的

小水滴……一只只敏感的

银蝙蝠……一株松木梯上

失足扑向你的冰凉的皇后


曳着雾气中发甜的小闪电,

挑一个咬着睫毛的肥皂泡。

当你无意中将她推向肉的悬崖,

她又表演消失给自己看


美丽的事物就是这样任性?

看她在花洒中回过头来

湿淋淋的,看不到下半身

就要在涟漪里抓住另一个你


*二〇一六年春,滨海。




一首古诗之后


1


一个登高的人

眼里看不到别人

他的随从隐身

他的包袱化作云


层峦叠翠的有些发黑

他额头发汗

不胜簪的头发下

有一片发痒的沙地……


2


人心是恨不得

挂到云上的红灯笼

这是要前往高处

种下一亩自留地的惊叹号


你看,那绵延不绝的绿色

曾属于两个祖国

现在它只属于你

微喜的内心并未撬动山的涟漪


3



如何装饰这双望眼?

这从形骸投出去的

两只弹珠,击倒了蟾宫

发苦的钨藤上第一枚骨牌


形容词如爆炸糖

群鱼一样活蹦乱跳

你捧起了风景中

最没有风景味儿的两盏夜光杯


4


飞鸟衔来绝顶的黄昏

去织一个阴阳

歇脚的梦,你收藏众多

转瞬即逝的蛛丝的云


像一个披头士弹吉他唱歌

它们是一群乖巧的

聚精会神的小男孩

并不懂一首诗的高潮


*二〇一六年春,滨海。在南京往滨海的公共汽车上,窗外绿色绵延,想起杜甫诗句,心中默念许多,当晚于滨海好日子宾馆写就。




我的身体微胖于整个草坪


热风吹拂,

青草的甜腥,

似一盒敲碎的青霉素瓶。

那些闪亮的草坪上,

有一颗散步的钻石。


你听见众草的合唱,

割草机乃是合唱团扁平的簧片。

它们嗡嗡的,

像变声期男孩理过的舌头,

它们正嘟着嘴生成长的气。


温柔的热风。多么温柔。

它们擦亮被钻石切割过的事物

将发甜的少女

推向那些谜人的角度。

我的身体就要微胖于整个草坪。


*二〇一六年夏,滨海。我一直想写一写割草机,那夏日午后悦耳的轰鸣,那经过时醉人的青草香,都使我难忘,但一直未能将它们写进诗里。在滨海一个化工园附近的小旅馆,因连日无事,读朱朱《枯草上的盐》,受了些影响,写就了此诗。




湖水的波脸一直在变


我们可以像荷叶上的水珠饱满,

但我们是荷叶,

盛接生活的水滴。

湖水的波脸一直在变


我爱的你扇着扇子,

有蝴蝶振翅的优雅和速度,

挂着细密的汗珠,着急

又美丽。只有你才如此美丽


我们看水里的荷花,

凉风吹开彩裙的分叉。

这并不比你更迷人,

我对你怀有的情感并不迷人。


有点着急的美人我爱你,

下一秒我也爱着你。我考虑过

我们的未来,如果比喻有生命,

让我们在比喻里展开它。


生活的水滴从我们交谈着的手中漏下去,

湖水的波脸一直在变……


*二〇一六年夏,南京。这首诗源于一次看荷花,玄武湖的荷花,摇摇曳曳的荷花。




回忆的两公里


他站在画面中,没有身份

他说话,没有人听见

手电钻的声音震耳欲聋

钢板热吻的火星泼溅

仿佛一个灾难。他脱身了


他走来走去,画面中

浮现越来越多的身影

一会抬头看云的吊顶

一会低头看地的钣金

这忽近忽远人的缺憾


这是滨海一个平凡的

浮泛着坏脾气的化学

方程式的早春,他闻出一个坏分子

却不能像个警察,从人群里揪出它


他拼凑残缺不全的乡村生活

这工作的间隙里想象的娱乐

足以让他在香椿树的浓荫里

背出一本语文书,几只鸡鸣

为他伴奏,为他下两颗生日的早餐


在回忆的两公里上

海风孤独地发电

他回到位于小镇北面的一个合租屋里

海风再也没有回到海里


*二〇一六年春,滨海。




现代雪景图


他陷进一幅现代雪景图中

有人安排着他的姿态和情绪

不能自已的移动、四顾

不断地通过试错

寻找最佳的构图


远处的山峦已经过特殊的处理

它们曼妙的不切实际

体现着繁复又耐心的技艺

使得林立的高楼

也有茅庐般的简雅

这都是匠心的营造

他是贯穿其中又寥寥的几笔


茫茫之中,

你看见一个人影

在凉亭里整理湿润的乌发

拍打起滞雪的羽绒衣

看人工湖里的枯荷挺立

他又摁了几下手机的快门


兴之所至的时间已久

雪依然不想停止

它显得比作者更有兴致

眼中的白越描越多

就要盖过所有

山中的乔木难以承受

发出啪啪的脆响


*二〇一六年夏末,原名《读雷武铃<黄昏出门看雪>后作》,本诗截取后几节。




一个梦被包装起来送往超市


密云修竹,暮晚的栏杆湿滑。

凭眺,阴风分开摇动的竹海,

显露一个月白色的林间锐角。

有一只忽人忽猫的猫。

先是人语向我“哥哥!哥哥!”

又变身猫,跃、跳向我而来。


我本没有一个弟弟

但此时深觉

有那么一个弟弟。

(暂称其猫弟弟

连猫儿也知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这是梦,

是几分之几的现实?

向我来的台阶曲折,

我已有些不胜寒了。


想必身处一座古刹,

应是以杭州灵隐寺为底本的一座古刹。

(现在我是这么想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这么像)

我并未回过头,

不知身后什么特色主义。

我注视着猫,

(此时它不发人语,是只猫

我与它之间是物种的距离)

跃入白璧遮挡的四维铁丝笼。


没有物质的形体并不轻盈

空余下一个空空的眺台

我进入那白璧微瑕的一部分

(如果有人观察这个梦

一不留意

他发现梦空了。梦。空。了。)

一只更大的猫是老虎

从深廊里扑将出来

像景阳冈的那只那么突然

咬着猫脖子

又似猫儿叼着一只呢绒的小老虎

所以我没动感情

(感情会使一个梦坍塌)


甩呀甩,甩呀甩,甩到了外婆桥

猫儿不动也不语

老虎不动也不语

我也不动也不语

我失去了一个弟弟

弟弟失去了一只猫型衣

老虎也不知哪里去了


这幽暗、诙谐的空间仿佛一个什锦果冻

一个梦被包装起来

行将送往清晨的超市


*二〇一六年十一月三日,南京。这是一个真梦,我很快就把这个梦记下来了,我上一个成为诗的梦在二〇一三年,我写了一首《够一梦——赠伊沙》,那是我最厌烦他的时候,我也很厌烦猫,但我已能够容忍伊沙与猫。




一片黑暗开始倒映


钢化的透明斜飞出一个时刻

(不是时代)冷灰的锐角

称量暮色的黄色塔吊

逆旋,半空画一个缺口的圆


我们之间的距离感

产自一幅矩形的荒地。在某个

随机的视角,又有着想象的辽阔

这辽阔并不使人更宽心


立冬后,凉风的软刀轻割

倒伏的茎、叶,这局部的野外

枯黄,掺着些枯绿

多姿于我噪浪挺起的工作


再望得远一些,

也不过数十米的远而已。

“钢管脚手架也许就是一个人的眼睛”

我这么写,语气很轻,往返了多次


低伏的云色还要继续低伏下去

那些草通过死才能抬头

当塔吊回旋,收回那个消失的圆

一片黑暗开始倒映,生活的平静……


*二〇一六年冬,南京,赠张俊。




一场雨醒的比你早


一场雨醒的比你早

醒的比你早的一场雨

并没有叫醒你

“淅淅沥沥的”

你为它穿一件叫形容词的衣裳

它就这样在窗前打扮

来到你的意识




雨落在没有感情的事物上


应该有一支漫长的曲子

将它们集合在一起


应该有几件乐器,说不出名字

应该有那么一群人


应该没有用感情

用感情奏不出这声音


雨落在没有感情的事物上

应该把雨关进感情做的笼子里




地铁站看雨


眼前从肉眼硬化出的一条路

被绿化带刃成对称的血丝两道

呆滞的雨,如谜的重帘旋展

隐现湿抹布状的建筑低空磁悬


一支支空降的青霉素瓶,偷换

耳旁响起比喻的清脆与透明

又似触手摁响城市黯驰的门铃

沙数的杯聚在最小的破碎里


*二〇一六年秋,南京。这个秋季多雨,我看着雨,我想到我很少涉及雨的写作,于是就心心念念,一连写了三首,层次不一,权且视为毛毛雨、梅雨和雷阵雨三场。




推荐阅读:安东妮娅·波齐 阿尔托 茨维塔耶娃 米沃什 聂鲁达 叶芝 贝科娃 策兰 阿米亥 济慈 林天英 埃姆朗·萨罗希 安赫尔·冈萨雷斯 詹姆斯·赖特 帕斯 阿多尼斯




星期一诗社

微信xu_zhi_ting 邮箱xzt886@vip.qq.com QQ群589878064

豆瓣:https://www.douban.com/group/xqyss/

部落:https://buluo.qq.com/p/barindex.html?bid=346217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