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识 | 杭州雷峰塔地宫佛螺髻发舍利塔发掘记①——遗址土方的清理

灵隐寺 2024-03-19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提到白娘子就不得不想到镇压白娘子的雷峰塔。这座坐落在西湖南岸夕照山上的雷峰塔，塔身呈现出八角型，别致毓秀。

雷峰塔，原本是吴越国末代国王钱俶建造的佛塔。因“雷峰夕照”的美景与白蛇传说，在海内外享有较高的知名度。

雷锋塔不但是千年来能工巧匠高超技艺的见证，更是蕴含了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照片中是1910年的雷峰塔。

北宋宣和年间，雷峰塔遭受战乱破坏，重修后又再现了昔日金碧辉煌，夕阳西下，塔身和落日交相辉映，形成了“雷峰夕照”的西湖十景之一。从南宋之后，雷峰塔就受到了全国各地文人墨客的喜爱，被他们的文笔所青睐。

南宋《西湖清趣图》局部

（佚名美国华盛顿弗利尔艺术馆馆藏）

《西湖清趣图》（佚名美国华盛顿弗利尔艺术馆馆藏）描绘的雷峰塔，呈五层八面的木构廊檐结构，是今日所见南宋庆元元年（1195年）重修后雷峰塔的具体图像。

明朝嘉靖年间，倭寇入侵，杭州城沦陷，倭寇因怀疑塔内藏有伏兵，下令火烧雷峰塔。火烧后的雷峰塔木建筑皆尽损毁，只留下通体赤红色的砖身，和周围的山水形成一派苍凉而又萧瑟的景象。

此后雷峰塔再未修复，就一直以这幅姿态矗立在西湖边数百年，任风吹雨打。照片中能够看到因为无人打理，塔身上长出了许多小树苗。

清末民初时期，民间盛传雷峰塔的塔砖可以辟邪还能够使家中添男丁，于是时常遭受愚昧的民众挖掘。塔身的砖被民众大量挖掘，失去了承重能力。

1924年9月，不堪重负的雷峰塔轰然倒塌。鲁迅先生在当时还写了一篇《论雷峰塔倒下》的文章。照片中是1910年的雷峰塔，塔基被掏空之状清晰可见。

雷峰塔倒塌后，民间关于重建的呼吁从未停止。2000年杭州政府决定重建雷峰塔，为配合雷峰塔的重建工作，考古人员对雷峰塔地宫进行了抢救性发掘。2001年3月11日，雷峰塔地宫考古发掘发现了大量有关佛教的文物，轰动了全国。本文分三篇介绍雷峰塔地宫考古发掘。1.雷峰塔遗址的清理发掘。2.雷峰塔地宫的开启。3.千年佛教圣物——鎏金纯银阿育王舍利塔重见天日。

雷峰塔遗址清理发掘

不同角度拍摄的古雷峰塔

史书记载，雷峰塔是吴越王钱弘俶为庆祝宠妃黄氏得子而建，故又称皇妃塔，始建于公元975年。

西湖吟趣图

雷峰塔矗立在杭州西湖南滨，从《清西湖吟趣图》可见，雷峰塔与北岸宝石山上的保俶塔，南北对峙，遥相呼应，是西湖美景的标志。

自从明嘉靖年间遭火焚，雷峰塔仅存塔心，颓然苍老，至二十世纪初雷峰塔已摇摇欲坠。民国时期，雷峰塔塔砖因谣传具有辟邪宜男等功效而遭疯狂盗掘。1924年9月25日下午一时许，雷峰塔轰然倒塌。

雷峰塔矗立在西湖南滨，与北岸宝石山上的保俶塔，南北对峙，遥相呼应，是西湖美景的标志。1924年雷峰塔倾圮后，犹如西子姑娘断其一臂、盲其一目。历来有识之士，多方呼吁重建雷峰塔，恢复“雷峰夕照”景观。

2000年3月，重建雷峰塔计划提上议程。为配合重建工程，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承担了雷峰塔遗址考古发掘的任务，由黎毓馨先生担任考古发掘领队。

夕照山原雷峰塔遗址

遗址是个荒芜的山丘长着碗口粗的树

满地散落的塔砖

大量民工前来进行遗址表层土方清理

在考古队员进行发掘以前，雷峰塔遗址是个的荒芜山丘，每值夕阳西坠，断砖衰草斜对残晖，无尽荒凉。

雷峰塔遗址清理后的塔身废墟

雷峰塔考古发掘工作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清理遗址，为发掘工作做好准备。2000年4月至9月，考古队清理了8000多立方米雷峰塔坍塌后形成的废墟，揭露了保存较为完好的塔基、地宫、副阶及残存的部分塔身。工作延续近五个月。

第二阶段是开启地宫、打开铁函以及部分外围遗迹的清理工作，具体时间为2000年12月至次年7月，延续时间近八个月。在发掘之前，人们对雷峰塔的结构知之甚少。

经过遗址清理工作，雷峰塔的塔身、塔基残迹，重见天日。每一块塔砖，每一道残垣断壁，都是雷峰塔的实物见证。

雷峰塔的塔基，平面呈等边八角形，四周砌有盘石基座。台基建筑顺西高东低的自然山势建造。东侧塔基座为双重的石砌须弥座，雕刻象征佛教“九山八海”的须弥山和海涛；西侧因地势较高，基座只采用单层的须弥座形式。

佛塔的外回廊构成副阶。在塔体底层附建外廊，可使佛塔更为壮观，又可增强建筑的稳定性。同时，副阶也是佛教徒绕塔礼佛和观看塔体外墙嵌立《华严经》诸佛经石刻的场所。

钱俶书写的《华严经跋》残碑

塔身，作八边形的双套筒式回廊结构，对径达25米。雷峰塔的建筑结构与苏州虎丘塔、杭州六和塔相仿，但规模更大——由外及内，依次为外套筒、内回廊、内套筒、塔心室。地宫，就位于塔心室的正下方。

雷峰塔带圆孔的藏经砖

雷峰塔藏经砖长37、宽18、厚0.6厘米。佛塔内一般都供养佛经，雷峰塔也不例外，但这种独具匠心的藏经方式和特制的藏经砖为雷峰塔独有。佛经置于藏经砖的小圆孔内，圆孔一头露出砖缘，直径2.5厘米，一头深入砖身，深约10余厘米，并不贯穿，内藏宽度不足10厘米的印本《宝箧印经》，正相比配。经卷藏入其中，外端再以黄泥封护，巧妙地给藏经营造了一个密封的保存氛围。遗憾的是，经过岁月风雨的侵蚀，今日所获藏经砖里的经卷早已无存，凡事藏经砖，极少模印文字。雷峰塔发掘，在数以千计的藏经砖仅见这块砖边上模印“天”字的藏经砖，为孤例。“天”是千字文之首字，唐玄宗时僧人智昇撰《开元释教录略出》，编排佛籍以千字文为序，首函为“天”字函。

藏经砖小洞内贮藏刻本经卷

纸高7.6、全卷长210.7厘米。刻本。卷轴装。楷书。引有黄起凤绘设色雷峰塔图，款题“用梅瞿山笔法写黄妃塔影，晓汀黄起凤甲子冬月客西冷。”前隔水题签为宝箧印经。卷端题“天下兵马大元帅吴越国王钱俶/造此经八万四千卷舍入西关/砖塔永充供养乙亥岁八月日纪，”乙亥岁为北宋开宝八年（975）。卷前扉画“礼佛图”，经文为《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尼经》。经文后钤“恭绰”白文方印和“玉父造像记”朱文方印。全经用四纸黏连，第一纸经名53行，第二、三纸73行，第四纸连经名72行，共271行，首行11字，余满行10字。

雷峰塔考古第一阶段遗址清理，出土了大量建筑构件、石刻佛经碑文和佛教器物。据遗址塔砖清理估计，雷峰塔建塔用砖达百万计。塔砖主要分两类，一是建筑用的长方形砖；二是藏经砖。藏经砖的规格与长方形砖略同，只是一端设有贮藏经卷的圆孔。

1924年9月25日（农历八月廿七）下午1时40分，雷峰塔倒塌时，众人赶来拾取“金砖”，就是这些贮有佛教经卷的藏经砖。

《庆元修创记》残碑

清理挖掘出1000多件佛经残碑

遗址清理还挖掘出大大小小1100多件石刻佛经碎块，经过拼接，石刻佛经多数为《华严经》，还有《金刚经》《陀罗尼经》和钱俶书写的《华严经跋》及记录南宋重修雷峰塔的《庆元修创记》残碑。

小石塔

雷峰塔遗址出土了天宫坠落的小石塔，残长10.2、宽7.9、最宽11厘米。塔身圆角方形，四璧向外鼓突。顶、底平，顶部正中有直径0.8、深1厘米的小圆孔。塔身四面凿火焰状壶门式小龛，龛内雕坐佛一尊，佛低平肉髻，身穿通肩袈裟，手施禅定印，结跏趺坐，身后有葫芦状背光。

天宫坠落的银阿育王塔

塔内悬挂舍利金瓶（残件）

遗址清理还发现诸多佛教器物，材质分金、银、铜、铁、陶、石等。如内悬金瓶的纯银阿育王塔、四面雕刻佛像的方形石塔以及佛、菩萨、罗汉、金刚力士、供养人等石像。这些文物原本藏于塔身内，塔身倒时自高处坠落，多已残破或变形。各类文物具有唐、五代风格，应为雷峰塔初建时由信徒舍入的供养品，可与残碑记载塔身“工艺像设、金碧之严”互证。然而，真正引起轰动是地宫的发掘。（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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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妙莲

美编｜璐希

责编｜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