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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太平:他、她,或它,构成我所热爱的光阴

游太平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游太平:男,有配偶。生于1972年,重庆合川人,居四川达州。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写诗,出过书,获过奖,编过刊,当过到地球上来旅游的假精灵和主席台上的真笨蛋。后来,他亲老婆喊他滚回家吃饭。




吉木狼格 吉狄马加 京不特 蒋浩 蒋蓝 蒋峰 蒋静米 蒋雪峰  简单 简宁 剑东 剑枫 羁魂 JH 君儿 贾薇 机车 九歌 敬笃 纠以 津渡 寄南 橘子 婧苓 加布青·德卓 康白情 康苏埃拉 康城 匡国泰 柯平 亢霖 克莱儿 狂风 洛夫 洛生 洛湃 楼适夷 楼河 林徽因 林亨泰 林冷 林婉瑜 林希 林雪 林莽 林非夜 林程娜 林宗龙 林子 林北子 林木 林东威 林耀德 林家柏 林童 鲁迅 鲁藜 鲁鸣 鲁西西 刘大白 刘半农 刘梦苇 刘延陵 刘湛秋 刘自立 刘郎 2 刘频 刘晓萍 2 刘泽球 刘文旋 刘立杆 刘立云 刘伟雄 刘漫流 刘亚丽 刘东灵 刘春 刘川 刘白 流沙河 流泉 绿蒂 罗寄一 罗逢春 罗英 罗门 罗青 罗西 李小雨 李广田 李金发 李轻松 李德武 李霞 李青松 李钢 李尚朝 李森 李晓君 李岩 李伟 李红旗 李贤平 李傻傻 李冰 李拜天 李师江 李元胜 李亚伟




今日阴晴待定


低烧比狂欢艰难,但我们必须坚持——

让清晨公道正派,

让雨暂时只下在天上,不及万物;

而人的一部在大野上走,在陋巷中走,

无所谓仅供挥发的体温

和气度的最终去向。此季,

不独杰出的首级宿醉未醒,高枕无忧,

事实上压了当天一头。




纸飞机


最好的礼物,是再次将我扔出去,

最好仍然选择那位有着惊人的美丽

但欠缺方向感的女士,让她再做一回

疲倦、无知、完全不计后果的母亲。


最好的旅程,仍是在玻璃绝壁,由图钉

负责固定的栈道上,驾驶重型装备,

比如爱人、孩子、终将失去的兄弟,

他、她,或它,构成我所热爱的光阴。


最好的结局,是必死无疑的决定,

来自故乡的宣判。饱含深情的故乡,

有时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有时像出家人铜钵般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最好的一天,是吃多了的一天。写诗,

吸纸烟,恍惚一架飞机爬上云端,降下

小成本的雨水。是的,今天我四十二岁,

有猪一样的可爱,和不失造作的命运。




目击


一点半是真正的一半,浓雾

则只能说一般。什么都看不见了,

看见的,还有待核实——

记得洒水车领着一条湿街来临,

记得穿高跟鞋的女人夸张地躲避。

你看见她就像洞悉了一切,

因为你是街边狂灌啤酒的兄弟。

哦,长夜飞逝,转瞬又至,

其间证词力求精准,切勿含混,

就像有些人冒死躲进树林,

有些树也藏在那里……




它们的意思


在你眼里她看见了海、铅笔

和橡皮,明显属于失误的一团阴影。

就在它粗糙的边缘,军队

因半路提问耽误了行程,却赶上了

最近的一役——她在你眼里,

还是不在?像一件怜惜灰尘的袍子

也怜惜自己柔软的身体。然而,

更加轻盈的恐怕是制服指腹

的某种迟疑,如同缺少见识的我

已突然消失,让极少数悲伤的工具

完全来不及修改它们的意思……




失事


越描述就越难以定义的概念

强加给事态以鲜明的形象,

就像飞机在晴空中留下长长的尾迹,

表现出半兽人无独有偶的矜持与傲慢。

我所倾心的失事之地

动辄有高大的树冠饱含果实的雕像,

容许我在一上去就下不来期间故态复萌——

是他妈个人或类人

都有对称而晦涩的双翼啊!




公正的待遇


你突然想起那件我们都记得的

可怖的事情,所谓旧血凝块沐新雨,

淌稀松的红……灯光依旧树立

若干世纪以来的良夜,

又像这城市里的各类建筑有序排列,

让它们之间的狭长地带成为

除了街道就什么都不是的事物。

当天,不特定的人群穿行其间,

已无法比较原本就有差异的逻辑荒谬,

仿佛公正的待遇不假外求!




敦刻尔克


去年我们在海边吃六角形的蟹心

和不知名的黏糊糊的组织,

那种复杂的感受至今仍像极了

雨后踩中破损的地砖,泥浆灌进了鞋子——

不能用谬误来定义有可能导致不适的

各种行为,除非我们称之为历史经验的结构

是一种稳定的、绝对意义上的脏东西。




北极星像一点钟……


北极星像一点钟,不是北极星升起在

一点钟的夜空,而世界

就是突然近距离看见一只巨蛛

的你——你的尖叫的计划书、你的造访

带来意志和人的遭际,带来统计学

以及作为例子的万物……

它们汇集到一间不是年久失修

而是被吓坏了的屋子里,

有时,寄居于一面不是为了照见

而存在的镜子里,像是一次

被忽略或被原谅的失误……

哦,多么健壮——被忽略或被原谅的

北极星又升起在一点钟的夜空!




比之月球的义务……


你拿划掉一角反而增加了

角的数量这种事情有什么办法?

你拿无限不循环小数有什么办法?

你又不能狠揍她们一顿……

比之死寂、难看的月球有义务制止

人的强直性审美,她们的秉性

似乎更加冷酷、残暴——

对任何人、任何事和任何所谓的

存在,她们都不加理会。

她们甚至没有觉悟!

就这么个无法指称的……玩意儿,

为何你会为之沉醉、耽迷,

像是在模仿那些为了灭绝

而拼命活过的种群?!




美学


秋日肥胖,局部地区理应短小、不行,

毕竟河床日益裸露,

绝密乏善可陈,桥梁没入对岸的形容

已无必要像放在嘴里

被吮吸得丧失格调的客人。

此时若从深度不同的洞穴里

向外拖拽同一根绳索,所需要的气力

颇费人思量。问题的关键

或许在于你之目力所及

和你正在通过描述使之不确的景物

必须像纪要那样简明?

——关于美和美的统计学,

切忌繁复如人的真相

在更加臃肿的冬天才显得多余。




一首诗


仅凭刚刚领取的念头

无法度过向窗外一瞥的时辰。

同理,人是明确的、难以避免的事实。

像成立之前就约好了一样,

他们往缝里钻,仿佛事物内部汹涌的水体

全部源自他们硬挤进来的集合。

嘿,他们简直就是一整条的大家伙!

有鉴于此,不妨让产房中

刚刚开始独立呼吸的人权分子

在其身份和一大笔转账中作出选择。

是的,要的就是那种神秘而费解的笑容

与哭泣的意志,它不是能够

而是全权负责解决一首诗的伦理矛盾

和支持其限制运行的技术难题。




大海


我想给这首诗取个平凡的标题,

绝不包藏不平凡的祸心。但无论怎样解释,

理论上鲜红的血液将血管表现得幽蓝

都是不讲道理的……

关于大海,总有些什么我不欲知情,

不是它的绝对,不是它处于弱势地位的

景致的仆从,而是新的偏见

会否在水天相接处

或更为极端的所在按时升起?

啊,我也曾醉卧熔岩铸就的嶙峋海岸,

用鱼骨剔牙,用诗句逢迎怒涛中的群星,

如今我已不再年轻——

大海在静脉中笨拙地回流,

途经广大的叛乱地区,直到一片

我自己再也不好意思赞叹其一览无余的废墟……




敌人的强大


只受到轻度攻击的强大敌人

莫名其妙地在坚固的城头

竖起了白旗。旅行也是这样,

暴力,满目疮痍,却并不过瘾。

即使乘坐的是绿皮火车,

即使你自己就是某个命大的下士,

抑或,给他送去安慰的

绿头脑的邮差本人……

太快,一直是所有问题中

极小却极恶劣的一个,

就像卧室里的针孔摄像头

和有了混合影音之后

就仅具文艺气息的窃听器。

我们中的总统忽然老了,

继任者或许更加年迈。在烈士们

令人期待的葬礼上的致词,

已经没有时间去精益求精了。




徒步之歌


等待的时辰,忽略世界上的

其他种族,只拥护热爱尖叫的妇女

携带她们的集市和果实

在拥堵的车流中穿行。是的,

伟大的侧身,构成一切热望的曲线

把早晨引向真正的白昼——

以恒星名义起誓的一日……

但万能的神总是催动日和夜的轮辐

在晨昏的高峰中交替,

仿佛人们一旦在春天播种,

就必须前往秋天领受无穷的事务。

那过程被镌刻,被赞美,又横遭侮辱

和唾弃,像古代的启示

或妇女的品质,为徒步者的队伍

所吟唱或隐藏——他们是低智的吗?

抑或狡猾的、该死的背信者?

他们扔掉了车辆、道路

和方向,转而身着在神看来

只适合在大地上盲目蠕动的盛装!




北纬31°醉鬼


冬至日喝颓丧的药酒

是不对的,瑟缩在火炉边发愁

也是不对的。你关于冰冻的想象

全都错了!在我们这里,

白雪是黑的、脏的、烂熟的

腐肉,或烙铁形的甜品,

在一种近乎透明的观念中

则刚好乌有。说得不客气一点,

我们希望这畜生滚回到西伯利亚

苍茫的原野上去迅猛繁殖,

像若干世纪以来的笨蛋

在旋转楼梯上层层叠叠地摔跤。

有幸置身于斯,我们只愿等待

一个有的是钱、承诺买单的

伟大醉鬼。他是最好的人,

他是最高的神,因为随处发明

洗手间的能力而频遭误解;

因为发誓永不回来的坏脾气,

最终将使善良的人民欲罢不能。




更有把握的企图


半夜起身,给窗户的合页打油,

反复推开,拉上,不小心夹住了手。

每个瞬间都像经历过似的,

那剧痛琐屑、庸常,就像送葬归来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夜路上走着,

并一直走向更有把握的一刻……

你应该明了这一重复性试验

与实验性重复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并庆幸总有些日子仅凭死去即可度过,

如同狂风造就的事物的意志——

瞧,你叫得出名字的树木已顾不上体面,

拼命地摇晃它们根本够不着的影子,

就连晾在铁丝上的床单也为此动荡,

甚至不惜像真正的父亲那样,决绝地

将自己扔出去;而黑暗是笼统的,

欠缺具体的形象来特指不直的那种弯曲。

这其中的误会和分歧过于巨大,

以致所有以深切著称的观察

都无法坐实流水至此的无穷斑斓

与波纹。如你所知,每当这恐怖的

儿童摊开掌心,总有一捧糖果或弹珠

企图甜,企图在世界上到处滚动……




献给初遇的终局之诗


就是在那栋房子里的清晨,

就是在推开窗户所致的

严重的局面之中,曾经有人

指给你看烈日下的滩涂

大雨中的公路、浓雾中浮现的

既不像火也不像火灾的脸;

就是在那窗前,就是在拒绝睁开的

双眼中,每时每刻都有风的馈赠

像暴烈的公马的女主人从海上归来。

我却能看到你啊,就在那扇

孤立的、突入波涛的山崖之上,

你所虚构的建造、你所虚构的你

向大海垂下老年的疲倦。

我将与你初遇!就在那飓风

与雷神重逢的狂怒之夜,

就在那恐怖的宇宙

像穿在身上的囚室终于爆裂的时辰,

我将因与你的初遇而失败!

像必死的鸟群猛烈地撞击彼此,

像突然冲出海面的沉船瞬间解体,

化为齑粉,像随便什么事物

都因这坚决而有机会赢得

在一个从来就不存在的世界上

全部、彻底、干净地消失的终局。




瑕疵


他喜欢屠龙如烹流浪狗,

他热爱赤裸、真空、一定、滚

和相关明细的电子档。

晚饭后他拥有一个卫生间

和公正的屎意,却偏偏忘带了

呼啸的重力。这样的失误

如同上古的法人耽迷风水与伦理,

加持生产经营与衷情,足令

过往的星系商誉尽失,信用全无。

但新婚夫妇却因此更加乐于

投资古老的云图。他们透过舷窗

盘点菜单与孩子,即便明知

眼见的一切并非暗黑的全部。

他们不担心收费管道携带水表

捅破卧室的舱壁,因为

这里的房间像真相可以反锁;

而风暴的概率像渐趋完善的批评,

既追赶斜坡上的街道、广场,

又沿着陡峭的大理石山脊上升。

唯一让人不安的是销售,

有史以来最庞大、最杰出的

团队,不幸在偏远的首都

遭遇了针眼般不易察觉

又不知深浅的隐患和人口。




晨昏的曲线向昼夜倾斜……


晨昏的曲线向昼夜倾斜,

这并不奇怪,未脱文本属性而已。

但具体到彼时的天空,

无论渐趋明亮还是晦暗而慎重,

都需要微观的确立,

即便你在最新的光影魔术中

一键选择了彩霞渲染,

抑或更加过分的风格模仿……

我的意思是,总得有一根高压线吧,

或在远处有点孤立

但绝非伪造的基站。一看就是麻雀的

女人从这里飞到那里,

须经步骤的精确计算和分解;

她们中再窈窕、再不得了的一个,

要形成令人心碎的剪影,

也需要那么一点说不清楚的条件。

如果你曾经吹起轻浮的口哨,

在同样的状况下走过昔日,今天

或许反倒是更为必要的前提。

众所周知,今天是一个因笼统

而不太正经的概念,

但它壮丽的晓谕,它的大质量的

升降和弯曲,总是带来一片

凝固而强硬的气体,让人冲动,

让人控制不住要像四川话说的那样

猴刨刨地步入其间,

并哈迷日眼,或鬼迷日眼地呼吸。




有点问题

——写在四十五岁生日之际


苍蝇看上去是可怜的,

在秋日里勉强爬行。我没去过的

旧址太多,包括但不限于暮年。

为何总有一个所谓的自己

执著于地狱的肤浅功课?不羞怯,

不卑微,但免不了已有些脏了……

本当脱离常识和趣味的人

通常没空理会时光的

全部真理,因为真正的问题

总是来自意识复苏的一瞬——

不是闹钟,不是刺透窗帷的

光线,不是涌至阳台构成万有

的气流;而是今天本身——

依然令我惊奇!它懂得制止我

或已不在的虚无和悲欣,赠与我

每一件均属意外的磅礴事务。

非关宿命、现实,甚至大好本诗,

我之所悉与承受如此明白无误,

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启齿。

这,或许正是人的诸般形式

均有可能在某个瞬间的纪念中

获得永生的政策性原因?!




根本问题


图片、文字和导游的解说

是正确的、完美的,在相互印证

以达一致性上非常用心,

可惜我记不住不够悲惨的情节

——我是个正常人,难免对

各种极端的情况有瘾……

话说我们必须辩证地看待历史

及其记录,我不敢说只要弄清了

主要矛盾,就一定能掌握其

运行规律,因为即便亲眼所见

触手可及的事物,也在持续发生

让人难以理解和把控的事故。

譬如从香炉里升起的青烟

虽呈向上的一柱,但其顶端

是缭乱的,且越解释就越趋向于

无限稀薄;而此间随处可见的古树

所收集的某些枝条,先是胆寒

怯懦、小心翼翼,接着旁逸斜出,

再接下来,就生出事端了……

毕竟是普通农家,房间很小,很暗,

让人产生不如干脆去天井淋雨

的想法——说到天井,真是一个

与巨人同样奇怪的存在。

天上的人如果开眼,一定会发现

它简直就是个深渊——

醒目、感人,无论谁值日,

都有可能将雨水径直往它那里

一泻了事——必须声明,

由此产生的一系列重大问题

都不过是头脑里的一闪念,

远远谈不上是根本性的!




新年快乐


祝福,祝福蜷缩在战壕里

埋首于尸丛中吸烟的

角色。我已经戒了,不再是忠烈之士,

不再用敌机投下的劝降书

卷最后一撮烟叶。类似的过分经验

如同截肢后的视觉残留

充斥于辞旧迎新的时辰,仿佛

真的可以由此推导出影片

或别的什么架构的始终。

受此影响,散场的人流与堕胎无涉

的那种关系是笃定的,

就像我和你,一旦痛下决心回到

各自寄居的年代或性质中过夜,

就需要尽快从腮红、旗袍、警报

和路人甲等一大堆样品中脱离,

并隐身于配得上复述它们的

技艺之中;而如果我们执意赶赴

一处中立地区共度良宵——

因为防空洞里拥挤不堪的缘故,

气氛会变得越来越尴尬,

越来越专业,越来越不支持说出

“我爱你”之类既伤感情

又改变事件类型和力量对比的话语。

不一定会有一盏汽灯对此困境

加以明晃晃的说明,但一定会有

被选中的某个实物,及其大意

成就接下来的各类隐情——

在新的一年里,一系列更加重要的

失误早已确定,但我和你

简直就是同一个事实的相关概念

还有无必要作进一步的澄清?

其实,每次我都无所谓自己能否成为

被秒针干预的那个著名瞬间;

而你,有时是世界的消息,

有时是悲欣交集的势力,有时

则倾向于抽象与具象的相互制约,

如同在夜空中突然绽放

吓了老子一跳的关于烟花的歧义。




因熊伟先生域外纪实摄影集而作


在俗称当天的那些伟大日子里,

如果又适逢永恒的正午,大太阳

一定吸饱了水分,以其雄健的麾下之毛。

一些菌斑耽于本省的马桶,另一些

像角马在镜头里集结,领受迁徙的本能。

如果有谁倦于对生活的观察与实践,

那一定是雄狮,提着英雄般沉重的头颅,

步入悲剧和长诗;而象阵多么缓慢啊,

甚至远洋中的鲸群也只能模仿

而不懂得季节交替的痛苦。但大地之心

却恰是巨石雕刻的人形。孤独吗?

莽原上有无数伙伴的卷曲草叶

见容于动荡不休的穹顶——白天,

被严酷地炙烤,夜里则承接列星的吹拂,

一如人们紧拥着的整个世界,

仅仅因为具有无穷的属性,就以其雷同

脱离了雨水的闪念和正在更新的日期。




乌鸦,或立此为据


像乌鸦那样的事物并不奇怪,

飞机、户口,甚至一张在法庭上

被传来传去的借条

都比她复杂许多,但就是不及她美丽。

当酩酊大醉的旧友归来,哭得像个

发誓要跳下看台裸奔的姑娘,

一种古老的算术即试图运行,如同

在晚宴上忝陪末座的次要诗人

需要为如厕的同行频频侧身。

我输了——认领一个有趣的事实

无所谓有无必要,一些不值得记住

姑且称之为星期四的状况

一直在愉快地发生,并不断形成

容易被曲解的结构性矛盾。

正是在这样也堪称那样的结构中,

总有些安置型的难题需要打理。

比如乌鸦,并不因其引发的感冒

过于蛮横粗暴,她的美就毫无道理。

有谁会深究达成某项共识

所需要的赤诚吗?一如前述,

一张借条,给当事各方造成的困扰

的总和,终会因累计方式的局限

而显得十分突兀,或曰极度片面。




八月之诗


1


没有什么力量能够使我

把头摇得昏聩!时令

已是八月,阳光倏地收紧

一地树影,两个老人的棋局

暗了下来……向晚,和风,

一年来,我已惯于这个花园

生长在这里,而不是别处。

白天,也会在忙碌中抬头,

看到喷水池边令人心悸的嬉戏。

多少个辗转的夜晚,雷声

隆隆,闪电和阵雨

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而一颗曾经被无数电线

无端纠缠和捆绑的心

如今日夜嗤嗤地闪耀着

淡蓝火花。是的,再没有什么力量

能够使我把头摇得昏聩!

即使颈项里早生的骨刺

也是松弛而清澈的!


2


也没有什么事物能在八月

融化,它们只是躲到了暗处,

不再轻声地抱怨……

人近中年,身体里流动着

哗哗砂石和旧血。看啦!多少热病的人

粘贴于潦乱的街巷,囫囵

吞下一颗白天的枣,在渴中安眠。

他们,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执意要在墙上小心地

敲打一颗宿命的钉子——

钉在幻想的七寸上……

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物

能在八月融化,即使

晴空下被反复摩挲的结实的

伤悲,即使美丽、冰凉的人儿

在怀中重又抱得温热!——

他是我的影子吗?

今夜,光把他挤压得短促,

壁挂似的 晃了一晃。


3


听得见八月的秘密啸叫

有什么好?它刚刚开始,

劈手夺去你掌中的中药,

又杂耍般地递回——

连翘和银花 可以作一首

清凉之诗,但不是为了对付

一把在脑髓里劈着的斧头!

如果那些夜半涂鸦的人

整个上午都在会议室的后排

打瞌睡,那是真的倦了;

而你是一个在酣睡中也显得

愚笨的人,张口呼吸,

像一台失修的净水器

对破损的内胆丝毫不觉……

这个城市的钟楼拆了又建,

两三年了,光洁的

涂料里面,码着一半旧砖头——

呵呵,你总是绝妙地来迟,

永远不需要 时光的宽恕!


4


无非是镜中日月——

尘土如薄袍滑落,某天

又会突然翻滚于寂寂荒郊——

那个你不喜欢的人,

如今你长得越来越像他……

下旬,我回到山岚中隐藏的

斌郎煤矿,与父亲促膝谈心。

凉席上升起潮湿的地气,

又显出汗迹浸成的人形。

今天,我或许可以轻易地告别

粗糙的过往,在每一块煤炭上

触摸到精微的雕刻。但那是否

真的是灵魂里沉潜的固体?

我曾试图用文字恢复记忆——

微甜的恐惧,然而

谁能真正懂得漫长、巨大的埋葬!

运送我到来并终于离开的

是一颗至今仍无法解释的行星——

八月将尽,行星缓缓流淌……


2002.8




李南 李点儿 李政乃 李魁贤 李少君 李元贞 李敏勇 李因 李南 李浔 2 李荼 李敢 骆一禾 绿原 梁实秋 梁小斌 梁文昆 梁晓明 梁元 梁平 雷抒雁 雷武铃 雷平阳 雷子 雷默 吕贵品 吕布布 吕游 吕约 吕叶 吕德安 吕宗林 廖亦武 廖伟棠 蓝棣之 蓝野 蓝蓝 蓝角 蓝马 蓝星儿 零雨 老刀 老巢 莱耳 黎明鹏 路亚 路也 卢卫平 禄琴 陆忆敏 陆苏 陆辉艳 凌越 凌翼 冷含莹 冷霜 灵石 柳下影 柳亚刀 兰马 龙俊 量山 浪子  懒懒 倮倮 穆旦1 2 穆木天 穆青 芒克 马逢华 马丽华 马维驹 马休 马非 马永波 马松 马莉 马高明 马兰 马策 马力 马骅 马雁 马映 麦穗 麦芒 麦城 莫渝 莫非 莫小邪 莫雅平 牧野 牧斯 默默 蒙药 梦亦非 梦冉 木桦 木朵 墨指含香 2 梅花落 孟浪 弥赛亚 毛子 米绿意 陌上吹笛 牛汉 牛波 牛慧祥 南星 南京小草 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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