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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品斯基诗选-明迪译

Robert Pinsky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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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品斯基(Robert Pinsky, 1940-),美国当代诗人、批评家、翻译家,唯一连任三届的前桂冠诗人(1997-2000),出版有八本诗集,五本诗论,与罗伯特•哈斯等合译过米沃什诗集《拆散的笔记本》,个人译著包括但丁神曲《地狱篇》。出生于新泽西州(New Jersey),热爱爵士乐,萨克斯管乐手,斯坦福博士,任教于波士顿大学。


泽西雨 Jersey Rain


 此刻已接近道路分叉延伸的尽头,

 我看到什么?尘世的诡计,一门艺术,

 我总是不能分辨好坏运气,

 而那曾经显得多么容易。


 雨的渊源与悲哀倾斜于风中,

 一触碰任何东西就溶解或滋养。

 路边的浅渠和车辙,它不理会,

 而是在深沟里雕琢出更深的褐色。


 它不顾一切地在海里消耗自己,

 污浊,冲洗,使一切变得昏暗或明亮:

 月亮的汗水,祝福的寿衣,

 白天的寒冷流向黑夜,


 泽西雨,我的雨,把万物浸泡为一。

 它冲击着米土奇镇,拉威市,马鞍河,

 费尔黑纹,纽瓦克,小银镇,巴约纳市。

 即使在晴朗的天气里我也感觉得到它在搅动——


疯狂地覆盖区别,使干燥像潮湿一样。

 八月的旱情仍以热浪的涟漪蔓延出

 天空的蒸汽,膨胀,撞击整个州——

泽西雨,我的雨,流成河,流成水珠,


 流成不解的恩怨与期盼:

 原汁奶,悲哀的补充液,

 下行的驱逐舰,箭头射出的激情,

 银色的,黑色的,刽子手,活字体。



简历  Biography


 那磨尖打谷机叶片的石轮,

 那转动向日葵的圆轮,那自传的,

 螺旋体的,从岩石或橄榄中挤榨出油

 的挤压机轮。那变成石磨上泥块

 的颗粒,轮子旋转成器皿

 接住滴下的油,冷却叶片。


 我母亲惧怕的秋天。她母亲对所有事物

 的恐惧:死亡,生命,生育。我哥哥出生

 刚好在秋天之前,然后在耶稣那里再生。

 我灵魂的抖动和模糊,我只出生一次,

 那光圈的切割。月亮,眼睛,年代,

 因果之圈,乱之圈,变之圈。


 一根音符的线条,转回到它的根,

 变幻的弧线。从那边到这边的线,

 如艾伦说出的话,我朋友圈的线索,

 线索的艺术,圈的合音。

 半径。孩子们四散的生活,

 空气中植物的辐射,黑暗中的根。




假如你能写出一首伟大的诗  If You Could Write One Great Poem

你希望它是关于什么的?  What Would You Want It To Be About?


(伊利诺伊州残障学校的四位学生诗人提出此问)


 火:因为迅速,并能破坏。

 音乐:愤怒在此安身。

 浪漫爱情——冷酷或愚蠢者才会问为什么。

 符号:一种语言,充满优雅,


 可见,又不可见,黑暗的,明亮的,

 大声的,无噪音的,包含于

 身体内,在空气中爆炸

 从体内而出,用心智去征服。

 


在伯克利  In Berkeley


 下午的光像花粉一样。


 这是我的语言,不是我学过的那一种。


 我们这代人饥渴地追问

 形状和变化的问题,你以为我们想

 跟你一样吗?


 我闪烁其词,有一秒钟

 我在垃圾里搜寻

 捞出你吃过一半的松饼,一只手

 在我耳边,用手指勾勒出一条细痂。


 不是加利福尼亚

 本地人,橄榄树的银色

 叶子如尘土飞扬的镰刀一样

 在风中闪光,桉树弯曲

 同山坡耳语,你以为

 我们想跟你一样?

 高大茂盛之物,并非其原貌。


 我嗅着,抬起腿,留下

 一排尿的签名。


 抑或是羽毛状的茴香秆

 生长于有裂缝的路面上,疯狂,

 倾斜于海沃德地带。

 清真寺或公社部落之外,它们长到下巴那么高,

 诡异,散发出八角的味道

 在挥霍的太阳光之下——

志愿者,逃逸者,并非其原意。


 一座瓷砖顶的宣礼塔,被雪松覆盖,

 与角落里的瓦房连接,

 一个苏菲部落的母亲带着孩子出来,小男孩

 穿着穆夫提日常服和运动鞋,在煤渣上蹒跚,

 拽着她的手。


 母亲。


 她的棉上衣和长裤袜都是白色的,

 直筒型的带有细褶的

 白头饰

 护士鞋一样的白鞋子

 手和粉红色的脸除外

 她是一系列优雅的白筒子,

 就像动漫画一样。我不知道

 她们是否削发。你以为我们

 想跟你一样?


 姐妹。曾经有一个黛比或者琼,

 一个大二的犹太学生

 来自沙加缅度或玉米地的女儿

 来自弗雷斯诺或者莫德斯托。


 她把我按在座椅上,为我系安全带。


 皈依。那些削过发的,忏过悔的,割过皮的。

 她的曾祖母在原居地内

 养鸡,戴着护士长假发

 并非她的原貌。

 马尔科姆的兄弟

 告诉他在探视时间内“不要吃猪肉”

于是他坐下来是索罗,站起来是保罗。


 示威者

 在钟楼上激动地

 对一位白发教授呼喊

 他走过时,老人——“你为什么不死?”


原谅我小妈妈,我要品尝

 猪的肉。我们已忘了

 托拉和可兰经,每一个

 工作日和神圣日都一样

 我们拿起收割的刀,我们流汗

 我们收集蜕变的药草。这

 就是我的语言,但不是我学过的那一种。



耶稣的童年  From the Childhood of Jesus


 星期六早晨,他到河边去玩耍,

 用河泥捏出12只麻雀,


 然后用树枝和泥土筑堤,围出一个清水池塘,

 他把自做的雀鸟放于池塘周边,


 如同时针一样均匀。耶稣5岁。他笑了,

 像孩子一样笑,孩童在河边造出


 清水和粘土的小世界都会这么笑。

 但某个犹太人路过(他父亲的一个朋友),


 训斥这孩子,然后立刻跑去找约瑟夫,

 他说,“快来看你孩子如何亵渎了安息日,


 在河上制造出一些景象,在休息日。”

 于是约瑟夫跑到那里,伸出手


 对他说,“孩子,你冒犯了圣字。”

 耶稣从约瑟夫拽紧的手里脱身,


 拍了拍双手,大声叫雀鸟

 离开。它们听到后翘起尖嘴,


 呼吸,抖动羽毛,飞走了。

 人们吓坏了。与此同时,另一个男孩,


 大祭司亚那的儿子,很无聊地

 拿一块浮木,斜着捅破了


 水坝,搅混了小池塘,散开了

 树枝和石头。耶稣愤怒极了,喊道,


“你这不义的,不虔诚的,无知的,

 水碍你什么事了?你会像树一样


 枯萎,你会结不出果子,

 长不出叶子,你会一直枯萎到根部。”


 立刻,那男孩就枯萎了。他父母哀号,

 犹太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耶稣走开,然后转过身


 发出预言,他童稚的脸上满是泪水:

“十二倍之十二倍的十二千年之前,


 还没有天堂和地球的时候,

 造物主在神的宝座上放了一颗宝石,


 地狱在左,天堂在右,

 保护区在前,在后,无尽的黑夜


 无休止的逃离,《托拉》写于火焰。

 宝座上的宝石上,上帝写下我的名字。”


 耶稣离开,走进约瑟夫的房子。

 那枯萎男孩的一家也离开了,


 把他抬回家。安息日就要结束了。

 黄昏时分,犹太人都从河里消失。


 小生物从灌木丛中走出来喝水,

 沿着河岸的阴影觅食。


“人类之子”呆在约瑟夫的房子里

 独自哭,哭着睡着了。月亮


 高升,犹太人熄灯,睡觉,

 一切平静下来,犹如初始,除了


 亚那大祭司不安宁的一家,

 黑暗中的高处,连耶稣也不甚明了的地方


 12只新麻雀飞来飞去,穿过夜晚,

 不眨眼,不休息,仿佛永远不会落下。




武士歌  Samurai Song


 没有屋顶,我头顶

 无畏。没有晚餐

 我双眼吞食。


 没有眼睛,我倾听。

 没有耳朵,我思想。

 没有思想,我等待。


 没有父亲,我以关怀

 为父。没有母亲

 我拥抱秩序。


 没有朋友,我与安静

 为伍。没有敌人

 我与身体为敌。


 没有寺庙,我把声音

 当作殿堂。没有牧师,

 我的舌头就是我的合唱团。


 没有手段,我听凭

 运气。我一无

 所有,死亡就是我的幸运。


 需要是我的战术,疏离

 是我的策略。没有

 爱人,我向睡眠求爱。



老妇人  Old Woman


 即使在最昏暗的八月,

 当神秘的昆虫

 在黑色种子里大声交配,

 忍冬花,雨后萎靡,

 在冷夜里更多一点芳香,

 你也不把一点丰收

 归于自己。细雷

 的低絮(地平线已关闭)

 也会惊动你的浅睡,但醒着,

 你听不见它们。孩子们,

 祖孙们,生疏地聚拢,夜的残余

 此刻是永久的未来——

 你干枯的,看不见的颤栗

 消失于门廊,无声无息,

 你害怕迎面而来的季节

 在这带电的夜晚休眠。




流亡  Exile


 每隔几年你就会搬家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仿佛表演一种仪式。

 照片摆一下,还有家具,


 成箱的书搬上书架——

 还有这里,捆在报纸里的

 死亡象征的记忆,

 生命的珍贵,出土:


 云状的蜂蜜,绝望

 与激情的抽筋,

 夜晚的平静或噩梦,

 白天次要的胜仗和伤疤,


 银或者铁的味道。

 抚摸,失落,呼喊,技艺,

 手势,低语,

 无助的感官暴力


 就像雨打在窗上——

 然后是光的霹雳,失明,

 说不出

 是复苏还是灾难,


 然后被眼泪和雷电澄清。

 好了,你重新开始。有一瞬间

 一切都让你确信

 漫长的流亡已经结束。




我的死亡字母表(长诗节选)An Alphabet of My Dead


 在昏暗的床上,为了抵抗失眠以及失眠的乏味,我反复告诉他们:

 一场游戏而已,并非病态,而是令人感到安慰,每次都是不同的名

 字,反复出现。


 我反复告诉他们不是为了纪念性的安慰,也不是为了死者的灵魂,

 而只证明我也许是真实的。小鹿皮药袋在我马鞍旁,里面是代表我

 曾经是谁的纪念物。因此,我存在,辗转难眠。

 *

 哈里•安东努奇,同许多意大利孩子一样,交五美元在犹太社区中

 心打篮球,就像犹太孩子加入基督教青年会一样方便。


 在学校他比我高一年级,身材高大,很不错的球员,尽管一只眼睛

 的有色部分像乳白一样混浊,斜视,偏离于另外那只好眼睛注视的

 方向。他情绪波动,烦躁地摆头,经常犯规。与此形成反差的是他

 优雅,柔软的投跳。


 这个脾气暴躁的人,走路摇晃的样子似乎是对一只眼睛不好而表示

 愤怒。我们开他玩笑,说他脾气坏,半盲。


 但当我们年岁大了之后,他变成“受欢迎”圈子的一分子。他死的

 那天晚上,他被撞死的那辆车,以及后面那辆车上都是高年级学生,

 足球队员,班干部门,还有一个叫科妮莉亚•伍利的金发碧眼女孩,

 她是哈利当时泡的妞。她伤得不轻,但只有哈利一人死了。


 起初我感到惊讶,哈利•安东努奇怎么能泡上伍利。她看上去很招

 人爱,怎么可能跟一个脾气暴躁走路摇晃的独眼龙意大利男孩混在

 一起呢。但当我试图回忆他时,我看见他英俊,五官端正,白皮肤,

 卷曲的黑发。


 而多年后我才意识到,一个女孩可能会被什么所吸引,受伤的样子,

 眼睛里失落的阴影。

 *

 B,C,D,一些诗人。伊丽莎白•毕夏普。她最后一次在公共场合

 露面是在葛罗利尔书店,那天下午是我第二本诗集的签名售书会。

 然后,正准备去吃晚饭,突然中风。


 “安详的死”,幸运,人们这么说,但她并没有活着看见她的声誉

 上升。卡明斯也没看见他的声誉下降。即使在我得知他的右翼倾向

 之前——比如指控别人是红色分子,反犹——我已经不喜欢诗背后

 的那个人了,那些诗一度吸引过我。依赖魅力取胜,结果似乎是糟

 糕的,无情的。

 ……

覃子豪 田间 田荞 田晓青 唐湜 唐祈 唐晓渡 唐绪东 唐不遇 唐捐 唐果 唐欣 唐亚平 唐朝晖 唐丹鸿 唐小米 屠岸 汤养宗 陶里 陶春 童蔚 铁骨 铁梅 谭五昌 谭延桐 谭克修 谭雅尹 滕云 天乐 疼痛 闻一多 闻捷 汪静之 汪启疆 汪国真 汪峰 韦丛芜 苇鸣 魏金枝 魏风华 魏捷 晚秋 王统照 王独清 王添源 王明韵 王小妮 王良和 王琪博 王天武 王单单 王珍 王艾 王顺健 王雨之 王丽颖 王征珂 王之峰 王寅 王佐良 王家新 王竞成 王晓波 王文雪 吴明兴 吴新宇 吴晨骏 吴港元 瓦兰 渭波 万夏 巫昂 巫小茶 文古 文虬 文晓村 文璘 雯子 温经天 温冰然 武靖东  宛西衙内 雾小离 玩偶 旺忘望 围墙 乌青 苇欢 徐志摩 徐志亭 徐玉诺 徐雉 徐敬亚 徐东明 徐柏坚 徐勇 徐江 徐乡愁 徐俊国 徐钺 徐立峰 徐芜城 席慕容 席亚兵 席君秋 夏汉 夏宇 夏午 夏珂 夏菁 向明 向以鲜 向与 辛笛 辛牧 辛郁 谢旦如 谢冕 谢冠华 谢湘南 谢华丽 谢宜兴 西川 西渡 西风野渡 雪迪 薛松爽 薛省堂 小安 小海 小君 小西 小荒 小引 小云 潇潇枫子 潇潇 萧沉 刑天 肖开愚 肖水 敻虹 祥子 晓音 轩辕轼轲 熊曼 熊焱 熊平 熊盛荣 熊森林 夕染 许欢颜 蟋蟀 香奴


超越自我
孜孜以求
继承突破颠覆重构
个性先锋自由开放
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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